会是他吗？

“一定是巧合。”林静澜在心里对自己说。

随后她听见身后传来同事们细碎的议论声。

“听说这位新总裁在华尔街逼疯过三个分析师。”策划部的同事赵乐妍倚着茶水间的洗手台说，“我表姐在沈氏总部做HR，说上个月新总裁上位，大清洗开除了十几个元老。”

一旁的实习生小程正举着手机念新闻：“沈确，二十八岁，毕业于伦敦大学……”

赵乐妍八卦道：“这位空降的总裁来头可不简单，据说是沈老爷子私生子的儿子。”

“真的假的？沈老爷子不是最看重门第吗？”另一个同事孙璐倒吸一口凉气。

赵乐妍撇撇嘴：“这不是没得选嘛！沈老爷子三个孙子，一个败家子，一个草包，还有一个去搞了艺术，听说前些年欧洲那个项目亏了十几个亿，就是沈家大少爷的手笔。”

林静澜接了一杯温水，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

“不可能......”她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荒谬的联想。

沈确明明说过他家只是普通生意人，但那个在欧洲亏了十几个亿的沈家大少爷，又让她想起他曾经提过的“不成器的堂哥”。

孙璐说：“我还听人说，沈总以前有个女朋友……”

就在这时，黎主管踩着细高跟来到了茶水间门口，打断了众人的八卦。

“沈氏的人到了，正在会议室里看我们的往期案例，大家赶紧集合！”

林静澜和同事们随着黎主管的脚步走进了会议室，看到里面己经坐了一排穿黑西装的人，他们都整齐地盯着大屏幕，市场总监站在旁边，拿着激光笔讲解数据。

空调的热风扑面而来，却吹得她身上发冷。

她的目光落在了会议桌尽头，那个正在翻阅文件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沈确的侧脸在落地窗透进的阳光中棱角分明，记忆里那缕总是不听话垂在额前的刘海，如今被一丝不苟地梳了上去，平添了几分陌生的锐利和距离感。

她的呼吸卡在喉咙，耳膜里只剩下自己失控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胸腔。

沈确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桌面，那熟悉的节奏，和五年前图书馆的午后，他百无聊赖等她时，分毫不差。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她的心间漫开。

“林总监？”黎主管的声音暂停了她的回忆，“这位是沈氏集团的沈总。”

沈确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她的脸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只是轻轻点头，又继续随着黎主管的介绍看向项目组的其他人员。

“开始吧。”沈确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许多，眼神落在她旁边的投影幕布上，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氏的负责人站在投影仪前向众人介绍这次项目的主要内容，蓝光打在沈确的侧脸，那道藏在眉骨处的疤痕若隐若现。

林静澜记得这是大西那年他为她挡酒瓶时留下的，如今这道疤被岁月打磨得更加凌厉，嵌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反倒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会议结束，沈确合上文件夹，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停在林静澜发白的脸上：“这个案子，我想请林总监来负责。”

“沈总……”市场总监刚开口就被截断，他本以为这个案子他胜券在握。

“今晚八点，悦江南，项目组人员务必全部到场。”沈确说完，即刻起身离开，带起一阵凛冽的风。

行至门边，他脚步微顿，冷冷地丢下一句：“特别是林总监。”

刚走出会议室，林静澜就被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包围。

苏晓晓小跑着追上来：“静澜姐，沈总是不是认识你啊？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林静澜从文件堆里抽出被压住的企划案，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之前去别的公司开会见过吧。”

“就这样？”苏晓晓狐疑地凑近，然后伸手戳了戳她泛红的耳垂，“可是姐，你的耳朵红得都能滴血了！”

林静澜猛地别过脸去，发丝扫过滚烫的耳廓：“应该是空调太足……好啦，你赶紧去忙吧，晨江的竞品分析报告三点前要交吧？”

这个适时的提醒果然让小姑娘变了脸色，苏晓晓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绝对有问题！”赵乐妍压低嗓音和邻桌的孙璐说，“沈总说‘务必到场’时，眼睛都快把林静澜给盯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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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悦江南的包厢内。

沈确端坐在主位上，林静澜被黎主管半推半就地安排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她始终不敢抬头，只能盯着盘沿那圈繁复的花纹发呆。

沈确抿了口红酒，微微抬眸，视线越过杯口，首首地落在林静澜身上，眼底浮着一层似笑非笑的薄雾。

“我看了你们的过往案例，林总监的提案都很有创意。”

林静澜听罢，手指在桌下捏紧了裙摆，呼吸变得细碎而急促。

她太熟悉他这种眼神，大学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看着她，在辩论赛上轻描淡写地拆解对手的论点，而后在无人的走廊里，用同样的语气对她说：“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而现在，他的眼底没有温度，只有审视。

黎主管突然倾身越过餐桌，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静澜还不快敬沈总一杯，沈总这么赏识你！”说话间将林静澜的酒杯往她的方向推近了几分。

林静澜缓缓起身，指尖紧紧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杯脚，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首视沈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感谢沈总给我们机会，我们团队一定会全力以赴，这杯敬您！”她的声音很轻，却在骤然安静的包厢里清晰可闻。

玻璃杯相撞的脆响中，她仰头一饮而尽，红酒入喉的瞬间，味蕾突然炸开熟悉的樱桃苦。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那夜品尝的酒酿味道。

赵乐妍突然笑出声：“沈总对我们静澜真是特别关照啊。”

沈确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牛排，缓缓说道：“林总监总让我想起位故人……”

此话一出，整桌人都屏住了呼吸，只顾低下头吃饭，没人再敢说话。

林静澜不经意间，瞥见了沈确的无名指有着被压出的青白痕迹，那是长期戴婚戒才会有的印记。

桌布下的手机屏幕亮起，照出公司群里疯狂刷新的消息：「赌五百块沈总要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