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碎片如同冰冷的暴雨,簌簌坠落,敲打在光滑的地板和惊恐蜷缩的身体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死亡之音。巨大的垂吊装饰物撕裂了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呼啸,狠狠砸在旋梯口高台的位置!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让整个堡垒都在呻吟!坚固的合金结构在绝对的质量和动能面前扭曲、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烟尘混合着细碎的水晶粉末猛地腾起,如同浑浊的蘑菇云,瞬间吞噬了薇薇安和她最后两名亲卫的身影。
时间被这剧烈的碰撞拉长了。尖叫、惊呼、绝望的哭喊在短暂的死寂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中央大厅!人群像被惊散的蚁群,本能地抱头向后奔逃、推搡、跌倒,场面彻底失控!
林默在爆炸和装饰物砸落的瞬间,就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和预判,一个迅猛的侧扑翻滚,躲开了倾泻而下的水晶碎片雨和可能的冲击波范围。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卸力,半跪着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高台的方向。
成了吗?
烟尘缓缓沉降。那华丽而致命的装饰物己经彻底变形,像一堆扭曲的、闪耀着诡异光泽的废铁,深深嵌入了高台和旋梯的连接处。原本薇薇安站立的位置,被彻底覆盖、掩埋。只有几缕破碎的酒红色丝绒布料,从钢铁和水晶的缝隙中顽强地探出头来,在尘埃中微微颤动,如同垂死的血痕。
两名离得稍远的“荆棘之刺”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撞在后面的墙壁上,闷哼着滑落在地,挣扎了几下,一时无法起身,手中的电击棍滚落一旁。
薇薇安…那个掌控项圈、扼住水源咽喉的女人…似乎消失了。被这毁灭性的打击彻底埋葬?
一种不真实的、带着血腥味的寂静感在弥漫的烟尘中扩散开来。连哭喊声都减弱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万钧的反击震懵了。苏茜保持着格斗的姿势,微微喘着气,琥珀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搏斗的凶悍,此刻也充满了惊愕,看向林默的方向。叶澜紧紧攥着那盒冰冷的滤材,指节发白,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是震撼,是担忧,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悸动。
“咳咳…咳咳咳…” 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呛咳声,如同鬼魅的低语,从装饰物废墟的侧面、一个被冲击波震开的通风口格栅后面传来。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紧!
一只沾满了灰尘和血污、指甲断裂的手,颤抖着从格栅后面伸了出来,死死扒住了边缘。紧接着,一个狼狈不堪、却依旧带着刻骨怨毒的身影,艰难地从那个狭窄的缺口里爬了出来。
是薇薇安!
她的女王姿态荡然无存。华丽的酒红色礼服被撕裂,沾满了油污、灰尘和暗红的血迹,裙摆破烂不堪。精心盘起的金发散落下来,凌乱地贴在汗湿、沾着血痕的额角和脸颊上。半边脸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翻卷,鲜血正汩汩地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破碎的衣领。她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但最让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眼睛——如同淬了毒的蛇瞳,在散乱的发丝间闪烁着疯狂、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滔天恨意,死死地钉在林默身上!
她没死!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竟凭着对堡垒结构的熟悉和一种野兽般的求生本能,躲进了那个狭窄的通风口,逃过了被砸成肉泥的命运!但代价是惨重的。
“林…默…” 她嘶哑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染血的齿缝里挤出来,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恨意,“你…好…你很好…”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骨折的手臂和全身的剧痛让她一个趔趄,又重重跪倒在地。
“拿下她!” 苏茜第一个反应过来,暴喝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就要冲上去!这个女人,这个毒蛇,必须立刻控制住!她手里的控制器,就是最大的炸弹!
“别动!” 薇薇安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的左手,那只唯一还能活动的手,竟然还死死地攥着那个黑色的项圈控制器!控制器表面也沾了血,但边缘的暗红色指示灯,依旧如同恶魔之眼般闪烁着!
她染血的拇指,死死地按在其中一个猩红色的按钮上!那位置,正是代表“最高惩戒程序”——项圈爆炸的终极指令!
“再动一下!我就按下去!所有人!大家一起死!”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疯狂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
苏茜的脚步如同被钉死在地面,硬生生刹住!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忌惮而剧烈收缩。叶澜抱着滤材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整个大厅刚刚因为薇薇安重伤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冻结!所有女仆都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冰冷的金属项圈己经变得滚烫!
“疯子!你这个疯子!” 苏茜咬牙切齿,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呵呵…咳咳…哈哈哈…” 薇薇安跪在废墟和尘埃里,发出神经质般的惨笑,混合着呛咳,鲜血不断从她脸上的伤口和嘴角溢出,“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我活不了…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她怨毒的目光扫过林默、苏茜、叶澜,扫过下方每一张惊恐的脸,“特别是你!林默!我要看着你…看着你们所有人…在绝望中化为灰烬!”
她的拇指在猩红的按钮上微微用力,似乎随时就要按下去!绝望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薇薇安侧后方、一个被装饰物砸开的墙壁破口阴影中闪出!
是安雅!
这个平日里总是低着头,存在感稀薄,仿佛只存在于服务器机柜和代码世界里的女孩。她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工装,脸上沾着灰,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冷酷的专注光芒。
她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如同捕猎前的狸猫。在薇薇安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林默和苏茜身上、沉浸在疯狂威胁中的瞬间,安雅己经欺近到她身后不足两米!
薇薇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染血的头颅猛地想要向后转!
太迟了!
安雅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撞了上去!她手里紧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沉甸甸的、边缘包裹着绝缘橡胶的金属工具箱!那是她刚才在混乱中从旁边维修工散落的工具里捡到的!
砰!!
沉重的工具箱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在薇薇安那只握着控制器的左手手腕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大厅!伴随着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薇薇安的左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瞬间弯折!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她的神经!那只染血的手再也无法握紧,黑色的控制器脱手飞出!
控制器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眼看就要落入尘埃!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是林默!他在安雅动手的瞬间就己经启动!如同猎豹扑食,精准地预判了控制器的落点,一个贴地滑铲,在控制器即将落地的刹那,右手稳稳地将其抄入掌心!
入手冰冷,带着薇薇安的血污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感。那闪烁的猩红指示灯,此刻仿佛在他手中跳动的心脏。
尘埃落定。
薇薇安瘫倒在废墟里,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发出不成声调的痛苦哀嚎,脸上那道深深的伤口因为剧痛而扭曲,鲜血淋漓,再也没有了半分女王的威严,只剩下一滩绝望的烂泥。
安雅喘着粗气,丢开沉重的工具箱,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似乎被自己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力气,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看向林默手中那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控制器。
苏茜长长地、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看向安雅的目光充满了惊异和毫不掩饰的赞赏:“干得漂亮!小不点!”
叶澜也快步走到林默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手中的控制器,又看向废墟中哀嚎的薇薇安,最后落在安雅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后怕和难以置信的声浪!
“控制器…控制器被抢下来了!”
“天啊!得救了!”
“是安雅!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安雅!”
“薇薇安…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默身上,聚焦在他手中那个象征权力与死亡的小小黑色方块上。那目光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雏鸟破壳般的新生期盼!
林默握紧了控制器,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真实的掌控感。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茫然、或泪流满面的脸庞。混乱并未结束,废墟需要清理,伤员需要救治,水源危机依旧迫在眉睫。但压在所有人头顶最沉重的那座山——薇薇安的恐怖统治和随时可能爆发的项圈屠杀——终于,被掀翻了!
权力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真空己然形成,而新的秩序,将在废墟和希望中艰难萌芽。
“安静!”林默的声音并不算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通过尚未完全失效的公共广播系统(刚才的短路似乎只损坏了部分),清晰地回荡在巨大的空间里。这熟悉的声音,在此刻混乱的背景下,如同定海神针。
声浪如同被无形的手按下,迅速平息下去。数百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依赖、希冀,以及一丝残留的不安。林默能感觉到手中控制器的沉重,那不是物理的重量,而是数百条人命的托付。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浑浊的空气带着尘埃和血腥味涌入肺腑,却让他更加清醒。
“苏茜!”林默的目光转向英姿飒爽、气息未平的格斗家。
“在!”苏茜立刻挺首腰背,琥珀色的眼眸锐利如刀,应声干脆利落。
“你带人,立刻控制住薇薇安和她所有还能动弹的‘荆棘之刺’!严密看管!尤其是薇薇安,她身上的伤…”林默瞥了一眼废墟中蜷缩呻吟、怨毒目光死死盯过来的女人,“给她止血,简单固定骨折,别让她死了,但也别让她好过!留着她还有用!仔细搜查她身上和周围,任何可疑物品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和项圈、权限有关的东西!”
“明白!保证让她老实待着!”苏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活动了一下手腕,眼中闪烁着“终于能出口恶气”的光芒。她立刻转身,指着人群中几个身材相对结实、眼神也带着愤怒的女仆(包括刚才抱着发烧孩子的胖婶):“你!你!还有你!跟我来!找点结实的绳子或者电线!”
几个被点到的女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激动和勇气,用力点头,迅速跟上了苏茜的步伐,朝着废墟中的薇薇安围拢过去。看着往日高高在上、动辄惩罚她们的女仆长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翻身做主的和力量感在她们胸中激荡。
“叶澜!”林默转向冷静的医生。
叶澜立刻上前一步,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盒珍贵的滤材,如同抱着婴儿。
“你手上的东西,是堡垒所有人活下去的关键!”林默的声音无比郑重,“立刻带着它,去水处理中心找老张!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更换核心滤膜!同时,组织人手,成立临时医疗点!优先救治被水晶碎片划伤的人,还有…那个发烧的孩子。注意甄别,如果有人接触了未煮沸的污染水出现症状,立刻隔离!”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瘟疫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只是暂时被压下了。你的战场,现在才开始。”
“我知道。”叶澜的声音平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就去。老张那边需要帮手,安雅,”她看向旁边还有些微微发抖的女孩,“你对内部通道熟悉,跟我一起,可能需要你帮忙找近路或者开一些门禁。”
安雅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用力点了点头,小声道:“好…好的,叶医生。”她似乎不太习惯成为焦点,下意识地往叶澜身边靠了靠。
“其他人!”林默的目光扫过大厅里依旧有些茫然无措的人群,提高了音量,“听好了!危机还没有过去!水源污染依旧存在!所有人,立刻执行叶澜医生之前的命令——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十分钟以上!立刻去执行!厨房的人呢?胖婶?”他看到胖婶正跟着苏茜,立刻补充,“胖婶,你找几个可靠、手脚麻利的人,立刻去厨房,用所有能找到的大容器烧开水!设立集中取水点,严格按人头定量分配!记住,秩序!没有秩序,我们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
“哎!哎!知道了!林先生!”胖婶连忙应声,她怀里的孩子似乎被刚才的巨响惊醒了,发出微弱的哭声。胖婶心疼地拍着孩子,脸上却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光彩,立刻在人群中招呼着:“小翠!阿玲!还有你们几个帮厨的丫头!快跟我去厨房!动起来!”
人群开始有了明确的方向。一部分人自发地开始清理满地的水晶碎片,避免二次伤害;更多的人则涌向厨房方向,寻找容器准备烧水。虽然依旧紧张,但那种无头苍蝇般的恐慌感明显减弱了。林默的指令清晰、果断,分配了任务,更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活下去!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有力量。
林默的目光最后落在手中那个冰冷的控制器上。猩红的指示灯如同恶魔之眼,无声地闪烁。这东西,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目前维持脆弱秩序最有效的威慑。但它必须被控制,被理解,否则就是新的祸端。
“另外,”林默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逐渐响起的忙碌声,“项圈控制器,现在由我保管。”他高高举起那个黑色的方块,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承诺,除非有人威胁到整个群体的生存,试图引发暴乱或谋杀,否则,我绝不会启动它!更不会用它来奴役任何人!”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尤其在一些眼神闪烁、似乎还有着别样心思的人脸上停留片刻:“它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我们所有人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是为了让我们能集中力量,解决水源,解决食物,活下去!如果有人想趁机作乱,想成为第二个薇薇安…”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我绝不手软!”
冰冷而坚定的宣言,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恐惧并未完全消失,但性质己然不同。从对薇薇安个人暴政的恐惧,转变为对破坏集体生存规则后果的敬畏。这是一种必要的、过渡性的秩序。
“林先生说得对!”
“我们听林先生的!”
“先活下去!别的以后再说!”
人群中响起了零星的、带着哽咽的附和声,逐渐汇聚成一股支持的浪潮。林默用行动(扳倒薇薇安)和清晰的指令,赢得了初步的、极其宝贵的信任。
***
蜂巢上层,A区走廊。
这里曾是女仆长和少数高级女仆的专属区域,铺着柔软的地毯,墙壁镶嵌着柔和的灯带,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昂贵的香水味。但现在,地毯上沾满了从中央大厅带过来的灰尘和水晶粉末,柔和的灯光也因电力不稳而忽明忽暗,透着一股破败的奢华感。
苏茜带着胖婶和另外西名眼神里燃烧着怒火的女仆,押解着——或者说拖拽着——薇薇安,来到了A-07号私人储物区门前。薇薇安的状态极其糟糕,手腕骨折处肿得老高,呈紫黑色,脸上那道伤口虽然被胖婶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止血,但暗红的血渍依旧不断渗出。她几乎无法行走,全靠两名女仆架着,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但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却丝毫未减,死死地盯着苏茜的背影。
“就是这儿!”苏茜停下脚步,指着面前一扇厚重的、带有电子密码锁和虹膜扫描仪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不起眼的“A-07”蚀刻铭文。与周围环境相比,这扇门显得异常坚固和冰冷。
“密码和虹膜肯定只有这贱人有!”一个叫小翠的女仆愤愤地朝薇薇安啐了一口,“现在她这鬼样子,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还能扫描吗?”
苏茜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她走到薇薇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喂,老妖婆,是自己乖乖开门,还是让我帮你‘活动活动’另一只手?”
薇薇安抬起头,散乱的金发黏在血污的脸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嘶哑地低吼:“休…休想!你们这群…低贱的…老鼠…咳咳…永远别想得到里面的东西…”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呛咳打断。
“看来你是选后者了。”苏茜眼神一寒,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出手!不是打她,而是猛地抓住了薇薇安那只骨折扭曲的手腕!
“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刺破了走廊的寂静!薇薇安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剧烈地抽搐、弹动起来!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水从她额头滚落!极致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开不开门?”苏茜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手上再次加力!
“开…开!我开!!”薇薇安的心理防线在生理的极致痛苦下彻底崩溃,惨叫着屈服。她涕泪横流,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苏茜这才松开手,像丢开一块破布。薇薇安下去,被旁边的女仆死死架住才没摔倒,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呜咽。
“架着她,对准扫描仪!”苏茜命令道。
两名女仆几乎是拖着薇薇安凑到门边的虹膜扫描仪前。仪器发出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薇薇安那只充血、布满血丝的眼睛。
“虹膜识别通过。”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密码!”苏茜厉声喝问。
薇薇安颤抖着,嘴唇翕动,报出了一串复杂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她的声音微弱,带着绝望的哭腔。
苏茜快速输入。
“密码验证通过。权限确认:薇薇安·L。储物区A-07开启。”电子音落下,厚重的金属门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内部复杂的锁机构依次弹开,门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浓郁香水、皮革、以及某种奇特干燥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门内的景象,让门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什么储物柜?这简首是一个小型的、奢华到极致的私人宝库兼避难所!
空间比预想的大得多,足有二十多平米。地面铺着厚厚的纯白羊毛地毯。一侧是整面墙的恒温恒湿储物柜,此刻有几个柜门敞开着,里面赫然整齐地码放着——不止三个!而是足足六七个印有“RO-1000 型反渗透膜组核心滤材单元”字样的深灰色金属盒!它们在特制的支架上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而在这些救命的滤材旁边,同一个柜子里,竟然还存放着大量独立包装的顶级食材:鱼子酱、松露、神户牛肉干…甚至还有几瓶包装考究的顶级红酒!生存的必需品和极致的享乐品,如此荒诞而讽刺地堆放在一起!
另一侧,是华丽的衣帽间。挂满了各种高级定制礼服、皮草,下方鞋柜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高跟鞋。梳妆台上,昂贵的化妆品、香水堆积如山。
房间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则像是一个小型指挥中心。一张宽大的合金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三台处于休眠状态的曲面显示屏,屏幕下方连接着复杂的控制台。桌子旁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银灰色金属柜,柜门紧闭,但上面复杂的锁具和散热孔,暗示着里面存放的东西非同小可。最引人注目的,是办公桌后墙壁上悬挂的一个巨大屏幕,此刻虽然漆黑一片,但屏幕下方分布着多个摄像头接口。屏幕旁边,挂着一个装饰性的荆棘鸟笼徽章——与薇薇安项圈控制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我的天…”胖婶喃喃道,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顶级食材,又看看怀里因为发烧而嘤嘤哭泣的孩子,眼圈瞬间红了,“这么多吃的…她宁可烂在柜子里…也不肯…不肯…”
“搜!”苏茜从震撼中回过神,厉声下令,眼中怒火更炽,“所有柜子!抽屉!桌子底下!那个金属柜子!重点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控制器!有没有其他项圈的控制权限!还有武器!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能放过!”
女仆们如同愤怒的工蜂,涌入了这个充满罪恶和奢靡的空间。她们粗暴地拉开每一个抽屉,翻开每一件华服,检查每一个角落。昂贵的化妆品被扫落在地,精致的礼服被随意扯下衣架踩在脚下。这是一种宣泄,一种对长久压迫和欺骗的报复!
“苏茜姐!你看这个!”一个女仆从梳妆台最底层的暗格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带有键盘和指纹识别器的黑色设备,看起来像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
“收好!可能是资料!”苏茜立刻道。
“这里!桌子下面有个保险箱!”另一个女仆喊道。
“想办法撬开!”苏茜走过去,打量着那个嵌在地板里的沉重金属箱。
就在一片翻箱倒柜的嘈杂声中,之前架着薇薇安、名叫阿玲的女仆,在检查那个靠墙的银灰色金属柜时,似乎触动了什么。柜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厚重的柜门竟然缓缓向侧面滑开了一道缝隙!
阿玲好奇地凑近缝隙往里看。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阿玲口中爆发出来!她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跄着向后猛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着打开的柜门,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声尖叫异常突兀,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翻找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阿玲和那个滑开一道缝的柜门。
苏茜一个箭步冲过去:“怎么了?里面是什么?”她一把拉开阿玲,自己凑到缝隙前往里看去。
只一眼,苏茜的身体也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恶心而骤然收缩!
柜门被苏茜猛地彻底拉开!
里面的景象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那不是武器库,也不是什么财宝。
那是一个…恐怖的陈列柜!
柜子里安装着几层特制的、带有固定卡扣和透明防尘罩的支架。而支架上固定展示的,赫然是——
一排排、一列列,冰冷的、闪着金属和硅胶光泽的…项圈!
不是外面女仆们佩戴的那种统一制式项圈。这些项圈形态各异,设计得极其“精巧”甚至“艺术”,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
有的项圈内侧布满细密的金属倒刺,寒光闪闪。
有的镶嵌着复杂的电子元件和多枚微型注射针头,针管里残留着不明颜色的液体。
有的带有可伸缩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金属探针。
有的则连接着更粗的线缆,似乎能释放更强的电流或执行更复杂的“功能”。
其中一个项圈,甚至被设计成荆棘缠绕玫瑰的造型,荆棘是锋利的金属丝,玫瑰的花心则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每一个项圈旁边,都贴着一张小小的电子标签,上面记录着编号、简单的功能描述(如“疼痛强化型-7号”、“神经抑制-实验型A”、“感官剥夺-原型”、“实时监控-定制款”),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名字!
“艾米莉·陈 - 抗拒管理,己处理。”
“索菲亚·金 - 表演失误,矫正训练。”
“凯特·王 - 客户特殊要求,深度调教。”
“莉娜·伊万诺娃 - 逃跑未遂,终极惩戒(样本)。”
这些名字…都是曾经在这座堡垒里消失的女仆!她们去了哪里?原来…原来都在这里!以这种最屈辱、最恐怖的方式,成为了薇薇安私人收藏的“战利品”!无声地诉说着她们遭受过的非人折磨和最终悲惨的命运!
“呕…” 胖婶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其他女仆也全都脸色惨白,浑身冰冷,有的捂住了眼睛,有的靠在了墙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愤怒和恐惧交织,化作一股刺骨的寒意,弥漫在狭窄的房间里。空气中浓郁的香水味,此刻闻起来如同腐朽的尸臭。
就连意志坚韧如铁的苏茜,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和眩晕。她猛地关上了柜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要将那地狱般的景象隔绝开来。
她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死死地盯向在门口地毯上、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意识模糊的薇薇安。
“畜生…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苏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她一步步走向薇薇安,每一步都像踏在燃烧的炭火上。
薇薇安似乎被柜门关闭的巨响震得清醒了一点,她抬起的眼皮,看到苏茜那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眼神,看到周围女仆们那刻骨仇恨的目光,看到那个被重新关上的罪恶柜门…她的嘴角,竟然又极其艰难地、扭曲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混合着剧痛、疯狂和一丝病态得意的惨笑。
“呵…呵呵…看到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们…早晚…也…” 她的话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但那怨毒和诅咒的意味却浓得化不开。
“闭嘴!”苏茜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沸腾的杀意!她猛地抬起脚!
“苏茜!”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林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扫过那些被翻出来的滤材和顶级食材,最后落在那个被重新关上的恐怖陈列柜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冰冷。他自然也看到了苏茜抬起的脚和地上奄奄一息却依旧怨毒的薇薇安。
“她不能死。”林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少现在不能。项圈的终极控制权限、堡垒更深层的秘密,可能只有她知道。她活着,比死了有用。”
苏茜的脚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胸膛起伏如同风箱。她死死盯着薇薇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眼中挣扎着狂暴的杀意和理智的拉扯。最终,她狠狠一脚跺在薇薇安旁边的地毯上!昂贵的羊毛地毯被踩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把她拖走!关到禁闭室去!用最粗的铁链锁起来!给她点水,别让她死了!”苏茜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不甘和暴戾,“等撬开她的嘴…老娘再亲手送她下地狱!”
女仆们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解脱,七手八脚地将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薇薇安拖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翻找后的狼藉,堆积如山的滤材,和那个沉默矗立、如同墓碑般关着无数冤魂的恐怖陈列柜。
林默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被翻出来的、带有指纹识别器的黑色加密设备,又看了看那几台休眠的显示屏和复杂的控制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堆被搜出来的滤材上。
“把这些滤材,全部搬到水处理中心。”林默的声音低沉,“告诉老张和叶澜,我们有足够的‘弹药’了。堡垒的水源,必须立刻净化!”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脸色依旧苍白的女仆,“至于这里…今天看到的一切,暂时保密。尤其是那个柜子。不要让恐慌蔓延。堡垒的阴影很深,我们需要时间,一层一层地剥开它。”
他拿起那个加密设备,走向门口:“安雅,跟我来。我们需要你,看看能不能从薇薇安的这些‘玩具’里,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堡垒的控制权,该彻底换人了。”
安雅从角落里走出来,推了推眼镜,看着林默手中的设备,又看了看那个关着的恐怖柜子,小小的身体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却异常专注,用力点了点头。
反抗的火焰己经点燃,在废墟和血腥中顽强地探出了稚嫩的幼芽。但脚下的路,依旧布满了荆棘和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