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Ω的眼泪与亡者之舞

肾上腺素冰冷的洪流如同开闸的冰河,瞬间贯通林川濒临冻结的血管!

嗡——!!!

世界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

天花板上,自动哨戒机枪那闪烁着死亡红光的枪口,旋转、锁定、充能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被拉长成刺耳的尖啸。枪管深处,代表能量积蓄到顶点的红光,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光芒,缓慢而刺眼地……亮起!

休眠舱内,女孩(Ω)那张苍白的小脸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冰蓝色的瞳孔放大到极限,倒映着上方冰冷的枪口。一滴晶莹的泪水,如同凝结的冰珠,正从她尖削的下颌边缘……极其缓慢地……滑落。

门外,感染者们迷茫混乱的嘶吼声,如同被冻结在粘稠的空气中,只剩下低沉压抑的嗡嗡回响。

而林川自己,体内奔涌的肾上腺素正与军用芯片强行催动的最后一丝算力疯狂融合!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穿刺,尤其是后颈芯片的位置,灼热的剧痛几乎要烧穿颅骨!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残存的意识被强行点燃,变得异常冰冷、清晰!

芯片状态面板在猩红的噪点中疯狂闪烁:

**【神经链接:过载临界!稳定性:3%!】**

**【运动辅助:强制激活(剩余时间:预估5秒)】**

**【目标锁定:哨戒机枪(x3)!】**

**【威胁优先级:最高!】**

**【行动方案:……失败率99.8%……执行!】**

5秒!只有5秒!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身体在芯片的强制驱动和肾上腺素的本能爆发下,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野兽!

“喝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林川喉咙深处炸开!他蜷缩在地的身体猛地弹起!右臂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是伸向近在咫尺的供氧阀,而是……狠狠抓向连接休眠舱侧面的一根手腕粗细、包裹着黑色隔热材料的冷却液输送管!

管壁冰冷刺骨!林川布满冻伤和血污的手指死死抠住管道接口处的合金卡箍!芯片瞬间计算出最佳施力点!全身肌肉在剧痛中爆发出榨干生命潜能的力量!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响起!坚固的合金卡箍在林川非人的蛮力下,如同脆弱的锡箔,瞬间扭曲、崩裂!

“噗嗤——!!!”

高压!超低温!淡蓝色的冷却液如同被囚禁了千万年的冰龙,猛地从断裂的管道口喷薄而出!瞬间化为一大片浓郁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白色气雾!

时机!分毫不差!

就在冷却液喷涌而出的刹那!

“哒哒哒哒哒——!!!”

三道刺目的火线,如同死神的鞭子,撕裂了实验室凝滞的空气!哨戒机枪开火了!

炽热的弹道精准地覆盖了休眠舱Ω所在的位置!足以撕裂轻型装甲的贫铀穿甲弹,带着毁灭一切的动能,狠狠撞在……

……**那层骤然升腾而起、浓郁得化不开的超低温冷却液气雾屏障**上!

“嗤嗤嗤嗤——!!!”

无数声尖锐刺耳、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的爆响瞬间炸开!

炽热的子弹撞入零下近百度的超低温气雾云团,如同撞入了无形的泥沼!恐怖的动能被瞬间吸收、分散!弹头表面覆盖的贫铀合金在极寒下脆化!子弹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骤降、翻滚!最终,大部分子弹如同失去力量的飞虫,在穿透气雾屏障后,动能耗尽,“叮叮当当”地撞击在休眠舱厚重的强化玻璃外壁上,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点和蛛网般的裂痕!仅有少数几颗流弹擦着舱壁边缘飞过,在远处的合金墙壁上溅起刺眼的火星!

成功了?!暂时挡住了!

但这仅仅是开始!

“警告!冷却液泄露!休眠舱温度维持系统失效!”

“警告!目标未清除!威胁等级提升!”

“警告!ADS系统重新锁定!切换穿甲燃烧弹!”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控制台方向传来!天花板上,那三具哨戒机枪发出更加刺耳的充能嗡鸣!枪口红光转为更加致命的橙黄色!新的、更加致命的弹种正在装填!

林川的身体在爆发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剧痛如同海啸般反噬回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灼烧般的刺痛!右臂因为刚才的极限爆发而剧烈颤抖,几乎抬不起来。5秒的强制运动辅助时间……结束了。

而更糟糕的是,超低温冷却液的喷发并非没有代价!

休眠舱侧面,断裂的管道口依旧在疯狂地向外喷涌着淡蓝色的液体和白色气雾,如同一个失控的冰霜喷泉!实验室内的温度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的白色寒雾越来越浓,能见度急剧下降!地面、墙壁、控制台……所有接触到泄露冷却液的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滑腻的白色冰霜!

距离泄露点最近的林川,首当其冲!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穿透破烂的作战服,扎进皮肉,刺入骨髓!的皮肤接触到飘散的冰晶,瞬间失去了知觉!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被冻结,意识再次被冰冷的黑暗拉扯!

芯片的低温警报疯狂闪烁!体温读数如同坠落的电梯,从34度瞬间跌破30度大关,还在持续下降!

不行!这样下去,不用机枪动手,他和Ω都会被活活冻死!

“呜……冷……好冷……” 休眠舱内,传来了女孩微弱而痛苦的呜咽。失去了低温维持系统,又暴露在快速冻结的空气中,她单薄的白色连体服根本无法抵御这致命的严寒。她蜷缩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冰蓝色的瞳孔因痛苦而失焦,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白色的冰晶。

必须关闭泄露!补充氧气!

林川咬碎了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清醒!他挣扎着,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再次抓向刚才的目标——休眠舱侧面那个红色的紧急供氧阀!

这一次,没有干扰!

“咔哒!”

一声清脆的阀门转动声响起!

“嗤——!”

一股高压的、带着温暖气息的纯净氧气,猛地从阀门连接的管道中喷射而出!带着嘶鸣声,灌入了休眠舱内部!

“呃……” 舱内的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空气,猛地吸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氧气暂时缓解了窒息,但致命的低温依旧在无情地侵蚀着她幼小的身体。

泄露!泄露还在继续!必须堵住它!

林川的目光扫向断裂的管道口。喷涌的淡蓝色液体如同决堤的冰河。他试图寻找什么东西去堵住它,但周围除了光滑的冰面和冰冷的金属,空无一物!

“警告!穿甲燃烧弹装填完毕!”

“警告!目标锁定!”

“执行最终抹杀指令!”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

天花板上,三具哨戒机枪的充能嗡鸣达到了顶峰!橙黄色的枪口光芒如同死神的眼睛,再次穿透了弥漫的白色寒雾,牢牢锁定了氧气供应刚刚恢复、却因低温而更加虚弱的Ω!

这一次……没有气雾屏障了!

完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啊——!!!”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尖叫,猛地从休眠舱内爆发出来!

是Ω!

她似乎被头顶那冰冷的死亡锁定和身体内外极致的痛苦彻底逼到了极限!她不再蜷缩,反而猛地扬起了头!黑色的长发在冰冷的氧气流中狂乱地飞舞!那张苍白的小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银白色光芒**!

嗡——!!!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无形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核爆冲击,以Ω为中心,猛地向西周……**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精神痛苦!

林川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无数混乱的画面、尖锐的噪音、冰冷的指令碎片……如同海啸般强行灌入!芯片过载的剧痛被瞬间引爆!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七窍瞬间渗出鲜血!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狠狠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控制台上!控制台坚固的合金外壳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

而天花板上,那三具刚刚完成锁定的哨戒机枪……

“噼啪!滋啦——!”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枪管瞬间扭曲变形!精密的瞄准镜片爆裂开来!内部的电路板在超负荷的精神能量冲击下迸射出刺眼的电火花!三具代表着绝对毁灭力量的自动武器,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毒蛇,瞬间瘫痪、冒烟、彻底报废!

但这……仅仅是开始!

Ω的精神风暴并未停歇!那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银白色精神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穿透了实验室厚重的合金墙壁,朝着上方……**汹涌地扩散开去**!

……

医院一层,大厅。

这里早己沦为血腥的屠宰场。破碎的玻璃幕墙外,是影影绰绰、发出低沉嘶吼的感染者身影。大厅内部,原本整洁的地面被粘稠的暗红色血泊覆盖,散落着残肢断臂和被啃噬过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几十个穿着病号服、医生制服、保安制服的感染者,正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大厅内漫无目的地游荡、撕扯着早己冰冷的尸体。它们的动作僵硬,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混乱的蓝光,似乎被什么干扰着。

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却带着绝对意志的恐怖精神波动,如同灭世的号角,猛地从地底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所有的感染者,动作猛地一僵!

它们浑浊的眼中,那混乱的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更加……**统一**的银白色光芒……**彻底覆盖、取代**!

“吼——!!!”

下一秒,所有感染者的头颅,齐刷刷地……抬起!转向同一个方向——大厅通往地下的那条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金属楼梯通道入口!

它们喉咙里发出整齐划一的、如同电子合成般的低沉嘶吼!不再是混乱的咆哮,而是……**冲锋的号角**!

然后,在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同步性下,大厅内所有的感染者,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迈开僵硬却迅捷到恐怖的双腿,汇成一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灰色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扑向……**楼梯通道入口处,那些正在徒劳撞击着合金密封门的同伴**!

……

地下实验室。

精神风暴爆发的中心。

Ω在发出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如同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小小的身体猛地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休眠舱底部。她身上的白色连体服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冰蓝色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瓷娃娃。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那股毁天灭地的精神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天花板上三具哨戒机枪冒着青烟,彻底报废。控制台被林川撞得凹陷变形,屏幕碎裂,线路,火花闪烁。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冰霜,断裂的冷却液管道依旧在喷涌着白色的寒雾,只是压力似乎小了一些。温度低得如同冰窖。

林川背靠着凹陷的控制台,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鼻腔、嘴角、眼角都渗出了鲜血,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痕迹。脑中如同被无数根钢针搅动,芯片过载的剧痛达到了顶点,视野被猩红的噪点完全覆盖,几乎无法视物。

但他还活着。Ω也还活着。

代驾……太大了。

“嗬……呃啊……”

“砰!砰!哐当——!”

合金密封门外,那沉重而疯狂的撞击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密集!仿佛有无数个攻城锤在同时轰击!

但这一次,撞击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还有……感染者之间互相撕咬、抓挠的……**搏斗声**?!

林川强忍着剧痛和眩晕,集中残存的意识,驱动芯片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被动探测模块,艰难地探向门外。

反馈回来的信息碎片,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量非标准生物电信号……激烈冲突!**

**物理撞击强度……远超之前!**

**能量特征:……银白色精神能量残留……快速消散……**

**……解析:……外部感染者……正在……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

是Ω最后爆发的精神冲击?!她强行覆盖了那些感染者的“深蓝守望者”指令,让它们将彼此……视为了敌人?!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猛地从合金密封门的方向传来!

厚重的、足以抵御重型钻地弹的合金门板,在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狂暴的撞击后,连接门框的巨型铰链……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彻底断裂!

“哐当——!!!”

半扇扭曲变形的合金巨门,如同被巨人踢飞的铁饼,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进实验室内部!重重撞在远处布满冰霜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烟尘混合着冰屑冲天而起!

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实验室的入口!

浓烈的血腥味、尸臭味和狂暴的杀戮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涌入冰冷的实验室!

破洞之外,是地狱般的景象!

无数扭曲、僵硬的身影在狭窄的通道内疯狂地拥挤、撕扯、搏杀!它们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混乱的银白色光芒(正在快速消退),完全失去了“深蓝守望者”的统一指令控制,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精神风暴引爆的杀戮本能!它们用牙齿撕咬同伴的喉咙,用爪子掏挖对方的内脏,用身体疯狂地撞击、挤压!残肢断臂横飞,粘稠的黑血和破碎的内脏泼洒得到处都是!整个通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自我吞噬的绞肉机!

而此刻,这疯狂自噬的尸潮,被破开的实验室大门和里面活人的气息(林川和Ω)所吸引!靠近门口的感染者,浑浊的眼中银白光芒褪去,那标志性的、冰冷的深蓝色幽光正重新占据主导!它们放弃了撕咬身边的“同伴”,缓缓地……**转过头**!

成百上千双闪烁着冰冷蓝光的眼睛,如同黑暗森林中亮起的鬼火,齐刷刷地……**穿过破洞,死死地锁定了实验室内部!锁定了靠在控制台边、浑身浴血的林川!锁定了休眠舱内、失去意识的Ω**!

饥饿!最纯粹的、对鲜活血肉的饥饿!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嗬嗬嗬……呃啊——!!!”

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键!短暂的死寂被打破!震耳欲聋的、汇聚了无数非人喉咙的恐怖嘶吼,如同灭世的狂潮,猛地从破洞外爆发出来!首冲实验室内部!

尸潮……找到了新的目标!

它们放弃了自相残杀,如同开闸的污浊洪水,踏着同伴破碎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泊,迈开僵硬却迅捷的步伐,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疯狂地……**涌向实验室的破洞**!

死亡!近在咫尺!

林川背靠着冰冷变形的控制台,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闪烁着冰冷蓝光的尸潮,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

他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近乎死寂的冰冷。

右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再次握住了腰后那把能量早己耗尽的EPP手枪。

冰冷的枪柄,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左手,则艰难地、摸索着伸向战术背心内袋——那里,是陈星用命换来的、记录着南极冰层下1734米深处那个冰冷坐标的……**加密数据盘**。

他的目光,越过汹涌扑来的尸潮,越过弥漫的寒雾和血腥,落在了休眠舱内那个失去意识、如同易碎瓷器般的女孩身上。

Ω……零号样本……

南极……深蓝守望者……

冰冷的决绝,如同万载玄冰,在林川染血的眼底……缓缓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