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兰亭园一别,京中关于沈小侯爷与萧解元的风流韵事传得沸沸扬扬。沈清宴乐得清静,一连数日都躲在府中,美其名曰“为爱憔悴”,实则是在为系统那句“剧情修正力反噬”的警告而提心吊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三日后,安阳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遍请京中权贵子弟。定远侯府与萧琢玉,作为近期京城话题的中心人物,赫然都在受邀之列。
沈啸天觉得儿子给自己长了脸,硬是把沈清宴从床上薅了起来,亲自为他挑选了一身月白色暗绣流云纹的锦袍,叮嘱他务必到场,要的就是一个“春风得意”。
沈清宴心中叫苦不迭,但系统警告仍在耳边,他知道这宴会就是原著中萧琢玉遭人暗算的剧情点。剧情修正力要发威,这里就是最佳舞台。
【稳住,我能行。只要我滴酒不沾,离食物三尺远,扮演一根忧郁的电线杆,谁也别想害我!】
宴会设在长公主府的后花园,碧水环绕,奇花斗艳。沈清宴一改往日骚包作风,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萧琢玉依旧是一身青衣,他到场后,目光似乎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装蘑菇的沈清宴身上。
杯盏交辉,弦管和鸣。
沈清宴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他面前的酒水点心纹丝未动,任何试图上前敬酒攀谈的,都被他用“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忧郁眼神给逼退了。
眼看宴会过半,风平浪静,他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朝他这边倒来。沈清宴反应极快,立刻闪身躲避。
托盘上的酒壶与杯盏摔了一地,清脆的碎裂声引来周遭侧目。
另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连忙上前赔罪,亲自收拾残局,又换了新的酒水上来,态度恭敬至极:“小侯爷受惊了,是下人毛手毛脚,这杯薄酒,算是给您赔罪。”
沈清宴本能地想拒绝,但对方姿态放得极低,周围几位世家子弟也笑着起哄,说长公主府的桂花酿千金难求,小侯爷可不能不给面子。
他骑虎难下,目光扫过那杯酒,清澈透亮,散发着甜腻的桂花香,看起来毫无问题。
【系统,扫描一下这杯酒!】
【叮!扫描功能未开启。请宿主自行判断。】
【……我真是谢谢你啊!】
他犹豫的片刻,身旁的陆景明己经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大咧咧地说:“清宴兄,怕什么!长公主府还能下毒不成?我陪你喝!”
沈清宴心念电转,觉得剧情目标是萧琢玉,自己这个“家属”应该在安全区。他端起酒杯,与陆景明等人虚应了一下,仅仅是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然而,就是那轻轻一沾。
一股极细微的暖流顺着舌尖滑入喉中,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起初并无异样,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股陌生的燥热猛地从西肢百骸深处窜起,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理智。
【卧槽!中招了!】
沈清宴脑中警铃大作,眼前景物开始出现重影,耳边丝竹之声变得嗡嗡作响。他想站起来离开,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浑身使不出力气。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迷离又无助。
“清宴兄,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陆景明后知后觉地问道。
“热……”沈清宴喉咙干涩,只吐出一个字,身体便软软地向一侧滑去。
就在众人还在发愣,没反应过来这京城第一纨绔又在演哪一出时,一道青色的身影,穿过人群。
萧琢玉不知何时己站到了他面前。
他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只看了一眼沈清宴迷蒙的眼神和潮红的脸颊,便立刻明白了。那双幽深的凤眸中,瞬间闪过冰冷的杀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沈清宴即将滑倒在地的前一刻,俯身伸臂,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穿过他的膝弯,竟是将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这是萧琢玉,那个高冷孤僻、生人勿近的萧解元?他……他竟然当众抱起了定远侯府的小侯爷,还是以这种亲密无间的姿态?
无数道目光,震惊、错愕、暧昧、鄙夷,像刀子一样射向他们。
然而萧琢玉置若罔闻。他抱着怀中己经开始无意识挣动的人,眼神冷冽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在不远处的魏廉父子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宴会外走去。
他的步伐又快又稳,怀中的沈清宴仿佛轻如鸿毛。
被这个冰冷又坚实的怀抱包裹着,沈清宴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B神!是B神的公主抱!剧情修正力我爱你!你就是我的神!这波药中得不亏!血赚啊!】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看看萧琢玉此刻的表情,却只能看到对方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那颗在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喉结。
真……好看。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一下。
萧琢玉感到颈间一痒,低头便看到一只不规矩的手正朝自己伸来,而那罪魁祸首正把脸埋在自己胸口,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般轻轻蹭着,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萧琢玉的脚步一顿,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眉头也皱得更深。
另一边,宁国公魏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他身旁的魏昭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父亲!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手,为何偏偏是沈清宴?”
魏廉压低声音,眼中满是阴鸷:“我怎知晓!查!给我去查清楚,到底是哪个蠢货坏了我们的事!”
他们的目标本是萧琢玉,想让他当众出丑,身败名裂。谁能想到,这毒计竟会阴差阳错地落在了沈清宴身上,反而成就了萧琢玉一出“英雄救美”!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回到了城南那处僻静的院落。
萧琢玉抱着沈清宴进了屋,将他轻轻放在自己那张简陋的硬板床上。
刚一脱离那冰凉的怀抱,沈清宴立刻就不安分起来。药力彻底发作,烧得他神志不清,只觉得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
“热……好热……”他难受地在床上翻滚,双手开始撕扯自己身上那件名贵的锦袍。
萧琢玉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他行医多年,自然认得这是南疆传过来的一种烈性催情之药,名为合欢散,无解,只能靠……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宴那张因药效而更显昳丽的脸上,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即猛地移开视线。
“别动!”他声音沙哑地呵斥道。
可此刻的沈清宴哪里听得进话,他只凭本能寻找着清凉的源头。他看见了床边的萧琢玉,那人身上散发着让他渴望的冷香。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一把抱住萧琢玉的大腿,仰起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可怜兮兮地蹭着,嘴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琢玉兄……帮帮我……好难受……”
萧琢玉浑身一僵,低头看着腿上这个烫手山芋,只觉得平生所学、满腹智谋,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
他的一生都在算计与被算计,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陷入这样荒唐又无解的境地。
院外的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屋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和那越来越灼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