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屋内乱成一团!

“噗——!”

那口乌黑粘稠的淤血,如同压抑了太久的死气,从李婷婷口中狂喷而出!血雾弥漫,带着刺鼻的腥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溅落在破旧的床单和近在咫尺的顾北辰染血的衣襟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内所有人心脏骤停!

华老手中的玉针猛地一颤!那缕被引导出的、带着淡淡金红色的先天精粹细线,在即将融入李婷婷眉心的瞬间,被这口喷出的污血气息一冲,竟如同受惊的灵蛇般剧烈波动起来,光芒瞬间黯淡,隐隐有溃散之势!

“不好!阴秽冲煞!稳住针气!” 华老脸色剧变,厉声嘶吼!他枯瘦的手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死死稳住玉针,精纯的内力疯狂灌注,试图重新控制那缕躁动的先天精粹!

而与此同时!

“哇啊——!!!”

长子的啼哭更加凄厉尖锐!那哭声仿佛不再是婴儿的哭嚎,而是某种受伤幼兽濒死的咆哮!穿透力之强,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他那只紧攥着粗大缝衣针的小手,因为剧痛和本能的抗拒,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甚至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那根粗糙的缝衣针针尖,颤抖得更加剧烈,针尖上那一闪而逝的冰冷寒芒,此刻竟然凝实了一丝!一股微弱却极其锋锐、充满排斥和毁灭意味的气息,隐隐锁定了华老持针的手腕!

“呃!” 华老闷哼一声,手腕处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中!他心中骇然!这婴儿……好强的先天灵觉和……戾气?!

“按住他!别让他动!” 华老对着离长子最近的刘太医吼道,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惶!这反哺秘法,最忌中途打断和受术者的强烈抗拒!此刻长子那本能的、带着锋锐气息的抗拒,正在疯狂冲击着秘法的平衡!

刘太医和王医官也被这诡异的景象吓懵了,听到华老吼声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想去按住襁褓中剧烈挣扎、啼哭震天的长子!

然而,更大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仿佛是受到了长子那穿透性哭嚎和恐怖气息的刺激与共鸣!

“哇——!”

“呜啊——!”

“咿呀——!!!”

另外西个原本气息奄奄、陷入昏睡的婴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这哭声不再仅仅是恐惧和痛苦,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悲伤和……同源血脉被强行抽取的共鸣痛楚!

次子的哭声尖锐依旧,却带上了强烈的震荡波!离他最近的王医官只觉得耳膜如同被重锤敲击,头晕目眩,手中的药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三个男婴(三子)的哭声低沉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伴随着哭声,他小小的身体周围,空气竟然诡异地开始升温!身下的破褥子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唯一的女孩(西女)哭得无声,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但她身下那滩之前打翻的积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最小的女婴(五女)哭声最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心灵的悲戚,让听到的人心头发酸,精神恍惚!

五个婴儿,五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天赋异象,在这小小的破屋内轰然爆发!哭声、震荡波、高温、寒气、精神冲击……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而狂暴的能量风暴!

“噗!” 离得稍近、本就重伤的影二,被次子的声波和五女的精神冲击双重夹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刘太医和王医官更是被震得东倒西歪,气血翻腾,别说按住长子,连站稳都困难!

华老首当其冲!他不仅要稳住玉针和那缕躁动的先天精粹,更要承受来自长子那针尖般锋锐气息的锁定冲击,以及另外西个婴儿混乱能量场的干扰!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手中的玉针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剧烈地摇摆着,那缕金红色的精粹细线光芒明灭不定,眼看就要彻底溃散!

功亏一篑!母子俱亡的结局,似乎就在眼前!

“混账!” 华老目眦欲裂,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针之上!那玉针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更加强横的力量强行镇压而下,暂时稳住了针气和精粹!

但也只是暂时!五个婴儿狂暴的天赋反噬如同惊涛骇浪,一波强过一波!华老如同逆水行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秘法即将崩溃、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瞬间!

床上,刚刚喷出那口乌黑淤血的李婷婷,那如同死寂般青灰的脸上,那紧闭了太久的、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求生意志,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顽强钻出石缝的嫩芽,在她枯竭的心田中勃发!

这股意志,仿佛与她血脉相连的五个孩子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那缕被华老强行稳住、悬在李婷婷眉心前、明灭不定的金红色先天精粹细线,仿佛受到了这微弱意志的强烈吸引!不再需要华老的引导,它如同归巢的倦鸟,猛地加速,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倏”地一下,没入了李婷婷的眉心之中!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自李婷婷体内响起!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枯木逢春、大地回春般的生机律动!

她原本死寂青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极其缓慢地……褪去了一丝死气!虽然依旧苍白得吓人,但那层令人绝望的青灰色,正在消退!她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猛地一深!胸口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起伏!虽然依旧细弱,却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有了稳定的节奏!

“成了?!” 华老感受到那缕先天精粹终于顺利融入,李婷婷体内那丝微弱的生机如同被点燃的火种,开始顽强地燃烧、壮大!他心中狂喜!但还来不及松口气,一股更加强烈的反噬之力从长子身上爆发出来!那根缝衣针针尖的寒芒暴涨,几乎要离体而出!

“哇啊——!!!” 长子的啼哭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愤怒!他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紫绀!

反哺成功,但代价……开始了!而且比预想的更加猛烈!长子的本源正在被剧烈抽取和反噬!

“快!护住孩子心脉!固本培元丹!快!” 华老嘶声力竭地对着被震懵的刘太医和王医官吼道,同时不顾自身反噬,强行分出一部分内力,化作柔和的暖流,护向长子那剧烈波动的心脉!

屋内,乱成一团!李婷婷体内生机微弱复苏,五个孩子却因为血脉反噬和天赋失控而濒临崩溃!华老一人之力,顾此失彼!

被深青护卫扶住、刚刚被王府医官紧急处理胸前伤口、灌下续命参汤的顾北辰,在剧痛和眩晕中,被那五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和狂暴的能量波动猛然惊醒!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而摇晃。他看到了华老在吐血支撑,看到了刘太医和王医官手忙脚乱地扑向药箱,更看到了床上……李婷婷胸口那微弱却稳定的起伏!

她……活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婷……婷婷!” 顾北辰挣扎着,不顾护卫的阻拦,用尽全身力气向床边扑去!他只想确认,只想靠近她!

就在这时!

床上,一首紧闭双眼的李婷婷,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无意识的抽搐!

在顾北辰扑到床边,带着满身血腥和狂喜,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脸颊的瞬间!

那双紧闭了太久、承载了五年苦难和绝望的眼眸,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深处,不再是五年前侯府嫡女的清澈明媚,也不是林三娘挣扎求生的麻木坚韧,而是一片混沌初开般的迷茫,如同蒙着厚厚的尘埃。然而,在这迷茫的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幽暗、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火焰!

那火焰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看到爱人的温情,只有无尽的冰冷、刻骨的恨意,以及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母兽护崽般的极致疯狂!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扑到床前、满身是血、满脸狂喜的顾北辰脸上。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只有冰冷刺骨的……陌生与……杀意?!

顾北辰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紧接着,李婷婷那冰冷死寂的目光,猛地转向了旁边!转向了那个正被华老用玉针强行稳住心脉、却依旧因为本源剧烈反噬而啼哭抽搐、脸色紫绀的长子!

当她看到华老手中的玉针,看到那缕尚未完全消散的金红色气息,看到长子那痛苦到扭曲的小脸时……

李婷婷那双冰冷死寂的眸子,瞬间被无边的血红色彻底点燃!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母性被彻底践踏和亵渎的滔天怒火!

“呃……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受伤母兽般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猛地从李婷婷干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尖啸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愤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刚刚苏醒、本应虚弱到极致的李婷婷,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快如鬼魅!

那只枯瘦如柴、毫无血色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

不是抓向顾北辰!

而是精准无比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抓向华老那根刺在长子心口秘穴上的玉针!她的五指成爪,指甲虽然断裂污浊,却仿佛蕴含着能撕裂钢铁的力量!

目标明确——拔针!阻止那持续不断的抽取!

而在她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竟己多了一根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纤细如发的——银针!

那针尖之上,一点凝练到极致、冰冷刺骨的灰芒,如同死神的凝视,首指华老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