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旁民众的呼声，周琰内心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不同于坐上龙椅时，那种天下尽在掌控的感觉，而是一种更为深刻、更为踏实的喜悦。
他望着那些因为制冰法而欢欣鼓舞的百姓，看着他们眼中真挚的感激，忽然明白了“与民同乐”西个字的含义。
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陛下似乎心情很好？”
张居正敏锐地察觉到周琰嘴角的笑意。
周琰轻抚着手中的折扇，目光深沉：“朕登基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为君之乐’。”
他指向一个正小心翼翼捧着冰堂送给他冰块的小男孩：“比之朝堂上那些虚与委蛇的恭维，百姓的一个质朴笑容，反而更让朕觉得...值得。”
诸葛亮闻言，羽扇轻摇：“陛下曾言君民舟水论，将君比作舟，将民比作水，是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陛下所为，正应‘水能载舟，水则覆舟’之理，陛下施恩于民，民便拥戴陛下。”
张居正与魏征闻言，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八个字反复咀嚼，眼中渐渐亮起光芒。
魏征抚掌赞叹：“妙！妙啊！陛下此言，道尽为君之道。”
“以舟喻君，以水喻民，水势平缓，则舟行安稳；水势汹涌，则舟必倾覆。”
张居正若有所思：“故而治国之道，在于疏导民心，使其和顺，苛政猛于虎，暴政激民变，皆是搅动水势之举。”
周琰感慨一声：“赵党虽除，然大周依旧困顿，今年我等君臣共治一年，明年便可出兵，逐步收复旧地。”
“我等皆愿肝脑涂地。”
周琰看着眼前三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心中豪情顿生。
继续前行。
君臣来到一条专卖柴米油盐之处。
“掌柜，你这麦子什么价？”周琰抓起一把麦子，在手中观看片刻，抬头问掌柜。
掌柜见几人衣着不凡，贵气十足，立刻笑呵呵地上前，回道：“几位客官，咱们王家粮行童叟无欺，斗米十钱。”
斗米十钱？
这个价格在当下的世道，的确是良心价。
“嗯。”
点点头，周琰离开粮行。
掌柜也不敢多问，他瞧了瞧门外，隐隐有七八人在暗中巡视周围。
以他的经验，这几位贵人只怕身份不低。
“朕记得京城有八大粮行。”
魏征对这方面最为清楚，立刻回应道：“的确有八家，不过其中六家犯事，己被刑部查封，一干人等皆被下狱。”
“如今，京城仅剩这王家与张家粮价粮行。”
末了，魏征补充一句：“这两家粮行素来价格公道。”
周琰并不做点评，而是说道：“去张家粮行看看。”
不久后，周琰一行人又从张家粮行出来。
“的确价格公道。”
“走，再去盐铺看看。”
君臣一行人离开粮行，转至盐市。
盐铺门口，店小二趾高气昂，察觉到周琰一行人进入，懒洋洋地抬眼瞥了一下，见他们衣着华贵，这才勉强站起身，拖长了声调：“几位客官要买什么盐啊？”
周琰眉头微皱，但并未发作，只是淡淡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盐？”
店小二从柜台下摸出几个粗陶罐，随意摆在台面上：“上等的青盐，五十文一两；中等的海盐，三十文一两；下等的粗盐，十文一两。”
魏征闻言，脸色骤变，上前一步质问：“怎会如此高价？朝廷颁布的盐政明令，青盐不得高于三十文，海盐不得高于二十文，粗盐不得高于五文！”
店小二嗤笑一声，斜眼打量着魏征：“哟，这位老爷倒是懂行。可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官府的告示顶什么用？咱们东家说了...”
他故意抬高声音，却带着几分得意，“这盐价啊，是‘随行就市’！”
张居正眼中寒光一闪。
周琰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好一个‘随行就市’。”
他伸手从陶罐中捻起一撮青盐，在指尖：“这盐，也不是上等的青盐啊？”
店小二并不慌张，淡定的解释道：“客官，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永贵盐号’的盐，可都是正经的官盐路子，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别家看看。”
他语气傲慢：“如今这市面上，能买到盐就不错了，哪还挑得了成色？”
“大胆！居然敢欺上瞒下。”
魏征怒喝一声
店小二有恃无恐道：“这位客官，您若是不满，可去朝廷举报齐州盐盟。”
齐州盐盟？
周琰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魏征还要发怒，被诸葛亮稍稍按住手腕。
“我们走。”
周琰深深地看了一眼店小二，转身离开。
被店小二坏了心情，周琰也没心思继续逛下去，首接打道回府。
两仪殿内。
周琰阴沉着脸。
“这齐州盐盟又是个什么东西？”
周琰发现，但凡和齐州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东西。
难不成齐王在齐州当真能只手遮天吗？
对于皇帝的问题，诸葛亮三人显然也不清楚。
不久后，展昭进殿。
“启禀陛下，齐州盐盟是由齐地十三家盐商组成的商帮，整个大周的盐，都是由齐州盐盟贩卖，甚至于，燕国、楚国，也都依赖齐州盐盟的盐。”
“唯有蜀国，盛产井盐，并不依赖齐州盐盟之盐。”
展昭从盐铺出来后，便立刻派人去了一趟影卫，找包打听询问此事。
此刻他面色凝重地继续道：“这齐州盐盟表面上是商帮，实则掌控着大周盐运命脉，此外...”
展昭稍作停顿，压低声音道：“据说，盐盟乃齐王组建，也是由齐王担任齐州盐盟盟主。”
嘭！
周琰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
齐王！
又是齐王！
周琰还天真的以为，扳倒了赵党，齐王党不过是跳梁小丑。
如今看来，齐王党虽然在朝堂上势力不如赵党，但在地方上的根基却极为深厚。
无论是士子，还是商人。
齐王都有掌控。
这齐州盐盟不仅垄断了大周的盐业，甚至还能影响邻国的盐价，其势力之大，远超想象。
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声道：“陛下，盐铁之利，关乎国本。如今齐王掌控盐路，等于扼住了大周的经济命脉，若不尽快解决，后患无穷。”
张居正上前一步：“臣建议立即彻查齐州盐盟，同时从蜀国调运井盐，以解燃眉之急。”
魏征怒道：“齐王此举，祸国殃民！陛下，臣请立即派兵查封齐州盐盟！”
周琰眼中寒光闪烁，缓缓起身："不急。”
他咬着牙道：“不就是盐吗？”
“朕还不信只有他齐地能产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