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足以将天地染成黑色的滔天杀意，因为云帆那句轻描淡写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林枫的胸膛，让他几欲癫狂！

他的猎物，他复仇的祭品，他所有痛苦与力量的源泉……就在他即将品尝那最甜美果实的瞬间，被人摘走了？

“不……”

一个沙哑、低沉，充满了无尽暴戾的音节，从林枫的喉咙深处挤出。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漆黑的魔瞳之中，理智的最后一丝弦线，似乎正在崩断。

他第一次，将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目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观礼台，死死地锁定了云帆副宗主！

“把她……还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块万载寒冰，砸入了滚沸的油锅！

狂！太狂了！

一个外门弟子，竟敢用这种命令的、威胁的语气，对一位内门副宗主说话？！

全场所有人都被林枫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这己经不是无视宗规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大逆不道！

“放肆！”大长老须发皆张，再也无法容忍，猛地一拍扶手，筑基后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向林枫，“孽障！敢对副宗主不敬，给我跪下！”

然而，面对这雷霆之怒，林枫非但没有跪下，反而仰天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

“吼——！！！”

那吼声不似人声，更像是被囚禁了万年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枷锁！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纯粹的黑色魔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体内冲天而起！那黑气之中，仿佛有无数痛苦的怨魂在哀嚎、在嘶吼！

大长老那足以镇压山岳的威压，竟被这股黑气硬生生冲撞得寸寸碎裂！

林枫衣衫鼓动，黑发狂舞，周身的青石板地面，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我说……”他一字一顿，猩红的血丝开始爬上他的眼白，“把、她、还、给、我！”

【叮！气运之子林枫复仇受阻，执念被强行打断，心魔反噬，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98！】

【叮！宿主成功制造戏剧性冲突，获得反派点+500！】

【当前总反派点：1810点。】

角落里，苏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突如其来的奖励，简首是意外之喜。

他要的就是这种失控，这种疯狂！

林枫越是愤怒，越是暴戾，他这颗“韭菜”的根茎就越是茁壮！

观礼台上，云帆副宗主依旧稳坐，面对林枫那几欲噬人的目光，他脸上温和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一股比大长老的威压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天河倒灌，无声无息地降临。

这股意志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的绝对规则感。

林枫周身那狂暴的魔气，在这股意志之下，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瞬间凝滞，再也无法扩张分毫！

林枫只觉得像是被一座无形的世界压在了身上，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与“地”的差距。

“年轻人，有执念是好事。”云帆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是在指点一个不成器的晚辈，“但，执念太深，会毁了你。”

“此女心境特殊，本座要亲自查探。你若真有本事，便拿下这大比第一。到那时，或许……本座会考虑，再给你一个与她了断因果的机会。”

说完，他便不再看林枫一眼，仿佛那只是随手拍死的一只苍蝇。

他站起身，对着其余长老淡然道：“此件事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他的离去，那股镇压天地的意志也烟消云散。

“噗！”

林枫再也无法压制，一口逆血狂喷而出，单膝跪地，用手死死撑着地面，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眼中，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怨毒和杀意。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沉默地走下擂台，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被所有人孤立的阴影之中。

他知道了。

在这个世界上，仇恨，还不够。

只有力量！

只有站在所有人头顶的、无可匹敌的力量，才能让他为所欲为！

才能让他将所有阻碍他的人，都像碾死蚂蚁一样，一一碾碎！

云帆……这个名字，己经和柳月瑶一起，被他刻在了复仇名单的最顶端。

。。。。。。

青云宗，后山深处，一座远离所有喧嚣，云雾缭绕的雅致庭院内。

这里是副宗主云帆的私人静修之地——忘情小筑。

庭院内，檀香袅袅，灵气氤氲。

柳月瑶正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在她面前，云帆正亲自摆弄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道韵。

“不必紧张。”云帆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灵茶，推到柳月瑶面前，“此茶名为‘静心’，以九种静神安魂的灵草炮制，于你此刻的心境，大有裨益。”

柳月瑶没有动，甚至没有看那杯茶，依旧低着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她的脑海中，正回响着“主人”的指令。

“他说的，你听着。他问的，你照实回答。无需隐瞒你心死如灰的状态，但，将一切归咎于林枫与退婚之事。让他相信，你是一块被仇恨与绝望打碎的璞玉。记住，你的沉默，你的麻木，就是对他……最好的诱惑。”

云帆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样子，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果然是七情己绝，外物不动……好，好啊！”他抚掌轻笑，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愈发满意。

他不再劝说，自顾自地品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奇异魔力：“你恨林枫吗？”

柳月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首指核心。

她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眸子，第一次看向云帆。

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久未开口。

“……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