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枯萎病与禁忌之种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幽影之末”部落的兽皮帐篷时,瑟伦正蹲在结冰的溪流边,指尖划过一丛枯萎的“星叶草”。这种往日里会在叶片上凝结露珠的植物,此刻像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过,叶脉蜷缩成深褐色,一碰就簌簌落下碎屑。

“水……水不对劲!” 远处传来妇人的尖叫。瑟伦猛地抬头,看见几个族人捧着溪水喝下后,脸色瞬间变得蜡黄,捂着肚子跪倒在雪地里,呕吐物中混杂着暗红的血丝。

部落的水源地出事了。

三天前,第一株枯萎的植物出现在溪流上游的石缝里,老巫医只是嘟囔着“冬神的怒火”,并未在意。但如今,从上游到下游,两岸的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连溪水流过的石头都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霉斑。更可怕的是,己有七名族人出现了腹泻、虚弱的症状,其中包括瑟伦的父亲——部落首领“影爪”。他此刻正躺在帐篷里,嘴唇干裂,皮肤下隐约有灰线游走,像被蛛网缠住的猎物。

“不能再喝这里的水了!” 瑟伦站起身,寒风灌入他单薄的兽皮袄,却远不及心底的寒意。他回忆起原主记忆中关于“枯萎病”的只言片语——那是一种会随水源蔓延的怪病,一旦爆发,轻则族落衰败,重则寸草不生。但原主记忆里没有解法,只有“远离、祈祷”的模糊概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干涩,从腰间掏出一块打磨过的黑曜石片——这是他用影裔的“潜影步”从老巫医那里“借”来的工具。蹲下身,他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点病株根部的土壤,又用石片剜下一小块发黑的草根,放进随身携带的空心骨管里。

“瑟伦!你在做什么?离那些邪物远点!” 一名脸上刻着战纹的老猎人拄着木矛冲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这是冬神降下的诅咒,碰不得!”

“这不是诅咒。” 瑟伦头也不抬,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紧,“如果是诅咒,为何只在水源地附近爆发?为何病株的根部有奇怪的颗粒?” 他举起石片,上面粘着几粒细如沙尘的黑色晶体,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老猎人被问得一怔,瑟伦趁机捧着骨管跑回自己的帐篷。他蜷缩在冰冷的兽皮上,集中精神呼唤灵魂深处的“真名之书”。意识沉入一片朦胧的灰雾,那本由光与影构成的书缓缓展开,空白的页面上,关于“星叶草”的初级真名符号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的扭曲纹路。

他将骨管中的样本贴近眉心,试图引导“真名之书”解析。书页剧烈震颤起来,灰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它们像活物一样扭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蚀气息。

【检测到异常能量源……结构类似‘寂灭废土’边缘的‘熵蚀微粒’……】

【能量性质:无序、分解、吞噬生机……】

【警告:接触高危能量,灵魂防御层波动异常……】

“寂灭废土”?瑟伦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在部落的传说里代表着终极的毁灭,是上古战争后诸神留下的诅咒之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代知识告诉他,任何疾病都有其源头。这些“熵蚀微粒”是从哪里来的?是自然生成,还是……人为投放?

他尝试用“真名之书”的“命名”能力去压制这些微粒,集中意念在意识中构建“枯萎停止”的符号。书页上浮现出淡淡的白光,试图覆盖那些黑色丝线,但刚一接触,白光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反而激起了微粒更剧烈的反应。

一股冰冷的刺痛从指尖蔓延开来。瑟伦低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灰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一样蠕动,沿着血管向手臂延伸,带来一阵阵灵魂被啃噬的幻觉——他仿佛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灰雾中嘶吼,耳边响起破碎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咳咳……” 帐篷外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瑟伦的幻觉。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驱散脑海中的混乱,强忍着指尖的麻木,将骨管紧紧攥在手心。

不能让族人知道这病与“寂灭废土”有关,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接触了禁忌的知识。瑟伦喘息着,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看着指尖的灰雾纹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更深邃、更黑暗。

枯萎病还在蔓延,首领父亲的病情也在加重。而他,这个来自异世的转生者,在试图拯救部落的同时,己经悄然种下了第一颗禁忌的种子。灰雾之下,真名之书的书页上,关于“熵蚀”与“寂灭”的符号正在缓慢而顽固地生长,像一道无法逆转的裂痕,刻在了他灵魂的边缘。

他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不仅为了部落,也为了阻止自己被这禁忌的力量吞噬。但首先,他需要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枯萎病,究竟是谁的手笔?是自然的异变,还是某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存在,己经盯上了“幽影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