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雨的强烈不祥预感终于有了模糊的指向。
一份偶然从“磐石”旧部李峰口中套出的情报。
李峰曾在末世初期为“黑石堡垒”效力,参与过对B市重要设施的搜索。
他提到,在B市西郊,靠近旧工业园区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地下,疑似存在一个未被完全破坏的,属于“平安药企”的大型应急物资仓库。
据说里面不仅有常规物资,更可能保存着末世前“平安药企”正在进行秘密研发的,针对某种特殊神经毒素的原始血清样本和资料。
这个消息让尘暮年瞬间坐不住了。
平安药企是他们家的产业,最大的时候开遍了整个帝国,但一朝破产,他父亲也失踪了……他却依旧记得以前风光无限的日子。
而B市正好是研发总部。
那个时候谁看见他不低头,谁看见他不喊一声尘少?
可现在他为了发展这基地,去找自己家的物资,理所应当。
至于研究的东西……其实他父亲一首没有告诉过他,说他还不需要知道,说他只需花钱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巨大利益驱动, 物资是生存根本,而“平安药企”的秘密血清样本?
这价值远超普通物资,可能是末世里最珍贵的“硬通货”,无论是用于研究,交易还是增强自身势力,都意义非凡。
万一自家那血清真能抵抗丧尸病毒也不一定能。
又或许是因为宿命的牵引,对他而言,这只是又一个值得掠夺的目标。
可穆听雨听后却拼命劝阻:“老大!不能去!那里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想说出宋之闲的关联,但尘暮年此刻满脑子都是巨大的利益,根本听不进去。
基地稳定需求,刚收编了“磐石”旧部,江淮清的两千人也需要消化,尘暮年也需要一次成功的行动来巩固权威,震慑新人和潜在的内部异动。
一次收获丰厚的行动是最好的强心剂。
“够了!”尘暮年烦躁地打断穆听雨,“李峰的情报可靠,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况且平安药企是我家的东西,我爸虽然破产了,但我家当初研究药物的本事还是有的,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林骁,陈渊,点齐一队精锐,明天凌晨出发!目标B市,穆听雨,你留下,看好家,尤其是新来的和江淮清那边!”
尘暮年的决定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基地高层中激起波澜。
穆听雨脸色煞白,那强烈的不祥预感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缠绕着她的心脏。
“老大!真的不能去!”穆听雨几乎是扑到尘暮年的桌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恐惧:“李峰的情报可能是真的,但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充满了恶意和死亡的气息!比磐石那次强烈百倍!求你了,再考虑一下!”
她无法言明那是对“剧情杀”的首觉,只能用最强烈的语言表达。
尘暮年烦躁地挥开她的手,水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对财富的渴望和对家族过往的偏执:“够了!穆听雨!我的决定轮不到你质疑!那是我尘家的东西!平安药企的标记刻在B市的地基里!里面的每一管试剂,每一份资料,都该是我尘暮年的!落到别人手里?笑话!”
他猛地站起身,红发张扬:“风险?这末世哪里没有风险?收益足够大,就值得赌!林骁!陈渊!立刻去准备!我要最精锐的小队,明天凌晨三点,准时出发!”
“是!”林骁和陈渊毫不犹豫地应声。
林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更多的是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陈渊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像一块磐石,只是握紧了拳头,表示他的决心。
穆听雨看着尘暮年决绝的背影,嘴唇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下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向着那个冰冷的结局碾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到了暂住在“贵宾房”的宋之闲耳中。
几乎在听到“平安药企”,“B市西郊污水处理厂”这几个词的瞬间,宋之闲周身那股沉寂的劣质香烟信息素骤然变得锋利而焦灼!
猩红的瞳孔猛地收缩,贫民窟里妹妹痛苦死去时苍白的小脸,床头柜上那瓶印着“平安”商标的高价止痛药……
尘暮年张扬却带着一丝脆弱的脸庞……这些画面在他脑中疯狂交错。
平安药企……是尘暮年他们家的?
“砰!”宋之闲猛地推开尘暮年办公室的门,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闯入,打断了尘暮年对林骁的最后部署。
“尘暮年!你不能去B市那个仓库!”宋之闲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办公桌后的红发男人。
尘暮年被打断,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被点燃。
他抬起头,水蓝色的瞳孔里燃起冰冷的火焰:“宋之闲?谁允许你进来的?我去哪里,轮得到你来管?”
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怎么?听到‘平安药企’就坐不住了?又想跟我抢?还是说,你终于想起来,你家那小破窝棚也缺物资了?”
“抢?”宋之闲像是被这个字眼狠狠刺了一下,他逼近一步,劣质香烟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尘暮年从未在他身上闻到的,浓烈的血腥气和暴戾扑面而来:“尘暮年!你脑子里除了‘抢’和‘利益’还有什么?!那个地方不对劲……之前我去过哪……非常不对劲!李峰的情报就是个诱饵!是陷阱!哪里没人能进去”
“陷阱?”尘暮年嗤笑一声,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与宋之闲对峙,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要迸出火花:“宋队长什么时候改行当神棍了?还是说,你怕我找到好东西,你眼红?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眼红?”宋之闲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猛地一拳砸在尘暮年的办公桌上,坚固的金属桌面瞬间凹陷下去一块,发出刺耳的声响:“尘暮年!你他妈以为我是在跟你争那点破烂?!我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你死了,你基地这几千号人怎么办?你刚收编的那些‘磐石’旧部立刻就能把你剩下的基业撕碎!江淮清第一个就不会坐以待毙!整个区域都会乱!你想过没有?!”
他吼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是出于区域稳定的大局考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翻腾的恐惧,是源于妹妹临死前攥着那瓶药的模样,和之前到B市时给他的不祥,还有眼前这个红发男人可能遭遇不测的强烈不安。
他无法接受尘暮年像他妹妹一样,消失在某个冰冷肮脏的角落。
“送死?呵!”尘暮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绕过桌子,走到宋之闲面前,身高稍矮,气势却丝毫不输,眼神带着极致的挑衅。
“宋之闲,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的嘴脸!我的命硬得很,用不着你操心!我的基地,我的人,我自有安排!倒是你,这么关心我的死活?该不会……是上次那瓶药让你产生什么错觉了吧?”
最后一句,带着刻意的轻佻和试探,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宋之闲最混乱的神经上。
宋之闲呼吸一窒,被尘暮年这恶劣的态度和戳中心事的难堪激得几乎失控,劣质香烟味的信息素狂暴地炸开,带着浓烈的攻击性,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尘暮年的衣领,却又在最后一刻死死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暗紫色的电弧在指间噼啪闪烁。
“尘暮年!你……!”他气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暴怒,受伤和一种尘暮年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我什么我?”尘暮年看着他这副濒临失控的样子,心头莫名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更强烈的烦躁和一种“果然如此”的验证感取代。
他笑了,笑得张扬,下巴微扬,带着一种恶劣的胜利姿态,“宋之闲,你这么不放心,这么想跟着?行啊!”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嚣张,带着浓浓羞辱意味的弧度:
“想跟,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从现在开始,到行动结束,你给我老老实实当小弟!叫我老大!全程听我指挥!不许单独行动,不许质疑我的决定!我让你往东,你他妈就不准往西看一眼!做得到,你就跟着,做不到,现在就给我滚回你的‘和平窝棚’去!别在这儿碍眼!”
“当小弟?”
“叫你大哥?”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宋之闲的耳朵里。
他银灰色的发丝下,那双猩红的瞳孔骤然缩紧,里面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暴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激烈地碰撞。
他宋之闲,贫民窟爬出来的三S级Alpha,掌控一方的首领,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