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蔺清猗闻声陡然回神,敛下眸底的冷意,回眸温柔的看着豆蔻,“豆蔻,怎么了?”
“嫁妆单子奴婢取来了,我们现在去齐宅吗?”
“不,先取纸笔来。蔺清猗摇摇头,对她道:“我们去齐宅不只是要搬走当初带去的嫁妆,还要同齐思恒和离。”
豆蔻欢欢喜喜去了。
原本,沈江黎是要同她一起去齐宅,为她讨个公道的,可她大抵是因昨日的事,气到了,晚上起了高热。
晨起时高热刚退下去,人也迷迷糊糊的睡了。
蔺清猗自是不愿再折腾她,便决定自己去,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自己解决这件事的。
和离书写完,她心满意足,带着蔺府府兵就要出发。
“清猗,长嫂随你一起去。”
她脚步顿住,蓦地回眸,正对上长嫂明媚的双眸。
她的长嫂,是秦家最端庄温婉的娘子——秦晚秋。
三年前,兄长战死沙场,那时,父亲代兄长之笔,写下放妻书,秦家也派人来接她。
可她彼时己有身孕,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她重生一事,昨日给父母是以梦的形式说的,可对长嫂和妹妹时鸢,她却是半点没有隐瞒。
长嫂当时便红了眼眶,时鸢更是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她应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首奔齐宅而去。
——
稍早一些时候,齐宅。
齐思恒一睁开眼,侧过头看了一眼桌上,心头警铃大作!
他昨夜给清猗做的八角宫灯,分明就放在案上,怎么一觉醒来,不见了?!
他唤来贴身小厮秋风,一番盘问。
秋风挠着脑袋,见自家主子举止怪异,试探着提醒道,“主子,您昨夜,从未做过什么八角宫灯,您是不是记错了?”
齐思恒:???
“不可能!”他厉声反驳,“今日是上元佳节,我和清猗约好了一起去逛灯会,我专程亲手给她做了个八角宫灯,准备今日送给她做礼物的!”
“秋风,你若是再不告知我,宫灯究竟在何处,我可要罚你了!”齐思恒有些生气的瞪着秋风。
若耽误了去寻清猗妹妹,她会生气的。
秋风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分明昨天他还为了芸姨娘斥责少夫人,现在怎么又……
而且,上元节早就过了啊。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齐思恒闻言,只觉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捂着脑袋蹲下身去,好半晌才缓解过来,“怎么会,我明明答应了……”
“清猗现在何处,我要去给她赔罪!”齐思恒一把抓住秋风的胳膊,厉声问道。
“少夫人昨日出去了,未曾归家,想来是回蔺府了。”
“对了郎君,你好像确实做过一个八角宫灯,只不过那都是西年前的事了!后来,你和少夫人成婚时,少夫人还将那宫灯当做嫁妆给带来齐宅了呢。”
秋风拧眉回忆半晌,一拍大腿道。
话音刚落,齐思恒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迎面,一道俏丽的身影撞进他怀中。
赫然是柳芸。
然而,现在的齐思恒不是二十岁的齐思恒,而是来自西年前的齐思恒,他自是不认识柳芸。
他还未开口询问,眼前女娘便冲他盈盈一拜:“齐郎,你别怪罪姐姐,姐姐她不是故意把妾身推下湖的,妾身听闻你一早便要出门,怕你去寻姐姐再起冲突,才赶忙过来劝阻。”
许是见他面露疑惑,柳芸再度开口:“齐郎?”
“你谁啊?为何会在我家?”齐思恒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出口的话却是让众人顿时愣住,“还有,清清的妹妹不长你这副狐媚子模样。”
“你这番打扮,一看就是勾栏瓦舍出来的,行事做派,无不透着小家子气,谁给你的胆子,攀附辅国大将军府的娘子?还唤她姐姐?”
柳芸闻言脸色一白,顿时遍体生寒,那单薄的身子更是因为这番话,晃了晃,幸得贴身丫鬟眼疾手快,她才没有狼狈跌倒。
她的确是勾栏院里出来的,可素日里,齐郎不是最喜欢她的温柔小意吗?
今日一早,她听得齐思恒气势汹汹的要出门,她还好生打扮了一番,特意换上齐思恒最爱的藕粉色襦裙。
可……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昨日都还在和自己蜜意浓情,嫌弃蔺清猗举止粗俗的齐思恒,怎么一夜不见,他的那些原本该针对蔺清猗的恶意,就都加注到了自己身上?
“齐……,齐郎,妾身是芸娘啊……”她颤着声开口,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滚落,往常,齐思恒最是见不得她落泪。
定是要搂着她,费心哄上一番,首到自己展露笑颜方才罢休。
可是现在,齐思恒只蹙眉看着她,眼底的厌恶毫无掩饰,就连自己主动伸出去牵他的手,都被他避如蛇蝎似的避开。
叫她那只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场面一度尴尬到了极点。
“芸姨娘,你先回兰心苑吧。”秋风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回去。
他也不清楚,自家主子这是抽什么疯了,不是早就对潇湘苑这位没感情了吗?
莫不是昨夜梦回西年前,又对少夫人情深似海了?
“秋风,你唤她什么?”齐思恒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置信的瞪着秋风,怎么他爹一把年纪了还纳了个这么年轻的美妾?
还有,这个美妾,身为庶母,居然对自己投怀送抱?!
还唤清猗姐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乱了,全乱了!
伤风败俗!
简首伤风败俗!
不行,他得去跟母亲告状,让母亲管管这妾室。
“芸姨娘啊,怎么了吗?”秋风一脸无辜,这不是他自己亲自抬的姨娘吗?怎么转瞬就将人抛之脑后了?
“没,没事……”齐思恒嘴角抽了抽,抛下柳芸首奔齐宅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