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触手的黏液在礁石上腐蚀出刺鼻的白烟，苏璃的笑声混着黑雾在海底回荡。吴潇潇被死死按在珊瑚墙上，脖颈处的画笔划破皮肤，咸腥的人鱼血滴入海水，却突然被一道颜料屏障接住。王轩单膝跪地，龙翼上的鳞片大片剥落，每一片脱离身体时都发出细微的脆响，可他依然强撑着用画笔在虚空中画出保护圈，颜料在空中划出的轨迹都带着颤抖的弧度。

“想用人鱼血解开封印？你还不够格。”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黑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在胸前的衣襟晕染出大片紫黑色痕迹，却朝着吴潇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别怕，我早有准备。”那笑容牵动嘴角的伤口，反而让血迹蔓延得更广。

黎深挥剑劈开逼近的触手，剑气在海水中激起剧烈的漩涡。余光瞥见王轩藏在袖中的手——那里攥着半卷泛着紫光的古籍，正是苏璃之前提到的《深渊解咒古籍》。“你居然信了她的鬼话？！”龙族怒吼着挡开一道黏液攻击，剑刃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这分明是引诱你踏入陷阱的毒药！”

“是我让他拿的。”王轩打断黎深的话，画笔重重戳在地面，画出的复杂咒文每一笔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剧烈起伏，黑血溅落在咒文上，反倒让那些符号显得更加狰狞，“从第一次见到苏璃的龙鳞吊坠，我就知道她和阿渊有关。”他抬头看向苏璃骤然变色的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故意接近她，不过是将计就计。”

吴潇潇的眼泪砸在颜料屏障上，晕开一朵朵透明的鸢尾花。她想起这些日子王轩刻意的冷漠，想起他深夜咳血却背过身不让她看见的模样，尾鳍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所以这些天的冷漠，也是假的？你推开我，让我伤心，全都是假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被欺骗后的绝望。

王轩正要开口，苏璃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将计就计？你以为自己能算计得过深渊之力？”她的鱼尾化作巨大的触手，狠狠击碎颜料屏障，海水因为剧烈的冲击形成无数气泡，“看看你藏在画箱底层的东西吧，人鱼公主！”

随着一声巨响，海蚀洞的画箱被掀翻，散落的不仅有未完成的画作，还有十几封泛黄的信件。吴潇潇颤抖着捡起一封，信纸边缘布满黑血的痕迹，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若我身死，请将这些交给潇潇。告诉她，我从未爱过别人……”她的视线模糊起来，泪水不断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那些带着体温的字迹。

“王轩，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画箱最底层，压着一张被诅咒侵蚀得残破不堪的羊皮卷，上面用血画着一个阵法——需要以施术者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解除诅咒的力量。羊皮卷的边缘己经卷曲发黑，显然被诅咒之力反复灼烧过无数次。

“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黎深的剑尖几乎要抵住王轩的咽喉，银色的鳞片因为愤怒而竖起，“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一旦启动这个阵法，连灵魂都会被彻底吞噬！”

王轩抹去嘴角的黑血，艰难地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龙尾在身后凝成锋利的骨刺，鳞片下的紫色诅咒纹路己经蔓延到腰部：“从被诅咒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他看向吴潇潇惊恐的双眼，第一次卸下所有伪装，眼中盛满了愧疚与眷恋，“那些冷漠和谎言，不过是想让你恨我，这样当我……当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不会太难过。”

“住口！”吴潇潇的珍珠项链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人鱼族特有的声波攻击震碎周围的触手。她的尾鳍拍打着地面，激起的水流将苏璃逼退数米，“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你怎么能独自决定这种事？没有你，我要这所谓的平安有什么用？”她的声音被新一轮的攻击打断，苏璃的笑声中，深渊的力量开始吞噬整片海域，海水变得漆黑粘稠，无数触手从西面八方涌来。

王轩突然将吴潇潇护在身下，画笔在空中划出最后的结界。这一次，颜料不再是银色，而是从他的指尖涌出滚烫的鲜血。每一道血痕划过，都在空中留下燃烧的痕迹：“原谅我骗了你。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一世安宁，一切都值得。”他的声音渐渐微弱，鳞片下的诅咒纹路己经蔓延至心脏，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而暗处，苏璃抚摸着手中吸收了人鱼血的吊坠，低声呢喃：“愚蠢的龙族，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改变结局？当鲜血唤醒深渊之眼，整个海底都将成为祭品……”她的身后，漆黑的漩涡正在形成，里面隐隐传来阿渊阴森的笑声，漩涡中闪烁的红光，仿佛是深渊之眼即将睁开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