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令时后，白昼渐短，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将近六点，南城已进入夜市状态。

顾韵初站在车流较少的路段，于路灯边等待着。

风很凉，吹得她小脸生疼。

路灯的光并不璀璨。

可照在她身上，便跟着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美。

人们对美女总会多几分关注与怜惜。

时常有车在她面前停下，热心地问她要不要搭便车，但都被她拒绝了。

直到一辆熟悉的车驶过来，她脸上才有了较为生动的表情。

陆森那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保镖专用的车，一并随着前车停下。

保镖下车开门，恭恭敬敬地将陆森迎下来。

而车门打开后，顾韵初也看到了同在车后座的程晓玥。

程晓玥也在看她。

并且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紧接着，心里就有些发闷。

她以为陆森哥是来见客户的。

没想到是他那个即将离婚的妻子。

“陆森哥……”程晓玥潜意识里不想他去见顾韵初。

陆伯母和颂恩姐都说过，要他远离那个女人的。

然而，这声“陆森哥”随着车门的关闭，并未被陆森接收。

程晓玥心急如焚，扒在车窗上，默默关注外面的情况。

只见，那女人一见到陆森哥就扑进他怀里。

程晓玥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

……

顾韵初在李颂恩面前没有表现出的患得患失，如今在陆森面前则无需掩饰。

她紧紧地抱住他，一点都不想松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陆森，我带给你的……真的只有痛苦和折磨吗……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丝快乐吗……”

她在哭。

哭得很克制。

但眼泪还是弄湿了陆森的外套。

陆森听她断断续续说的这些，想要推开她的动作蓦地一停。

路灯照着他们两人，平添悲戚的气氛。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他缓缓道，嗓音带着点沙哑。

顾韵初感觉到窒息的痛苦。

她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湿漉漉的。

如同凝着朝雾中的露水，看似微凉，却也滚烫。

“李颂恩说，我不该把我的感情强加给你。

“可是我不甘心……陆森，我好不甘心啊……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为什么就是对不上时间呢！

“如果我早点说出口，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你不会痛苦地去自杀……”

陆森不想提过去的事，他轻扯开她的胳膊，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那俊逸的眉眼，似乎还是那样温和。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陆森淡淡地说道，“我已经放下，希望你也能放下。”

顾韵初站在原地，饶是哭红了眼睛，他也不会再帮她擦眼泪了。

她固执地看着他，执念在心底，仍未放下。

“陆森，如果我同意离婚，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陆森平静地注视着她，一副无欲无求的深沉表情。

“顾韵初，我们做不成朋友。”

他亲手斩断他们的所有退路。

顾韵初唇角轻扬，勉强地冲他莞尔一笑。

“陆森，我没有什么所求的了。

“我可以放你自由。

“谁让我欠你的呢。

“离婚协议，我愿意签字。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吻我一次？”

陆森眉头微锁，看向她的目光难以捉摸。

他还在发怔时，顾韵初已经轻攥着他身前的衣料，借力踮起脚来。

她深情地垂眸望着他的嘴唇，距离一点点拉近。

他看着她靠近，身体泛起阵阵凉意。

那感觉，仿佛他又要落入深渊中。

就在两唇即将碰上时，陆森清醒过来，别过脸去，避开了。

顾韵初也堪堪停在那儿，没有继续这个吻。

但她也没有放下脚跟。

她凑近他耳畔，低声道。

“陆森，或许我该哄着你、顺着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恨你。”

听到这话，陆森神色微变，转头正视她。

却见，她眼中的深情爱意已经褪去，化为极淡的悲凉。

“有些话，你明明可以跟我说清楚，却要我从李颂恩口中得知。

“明知我心眼小，你却带着别的女人一道来见我。

“你毁了我安排的最后一次……

“陆森，我放手了。

“我也祝你幸福。”

说完，她才松开他，主动后退了几步。

在陆森的视线中，她面带微笑，美艳动人，却围绕着死寂的气息。

陆森下颌紧绷，喉间有话，却说不出口。

……

“陆森哥。陆森哥？”

车内，陆森恍惚间回过神来，见程晓玥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陆森哥，你在想什么？是……是在想顾小姐吗？”

他们谈过后，他上了车就魂不守舍。

程晓玥关心他，却又不敢多问。

因为颂恩姐提醒过她，让她尽量不要在陆森面前提起顾韵初，免得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可是，刚才看到他们拥抱，还差点亲吻，她就忍不住想问。

她想知道，陆森哥是不是真的放下那个女人了。

这总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还有十多天，他们就要离开南城，回到国外了。

她不想让陆森哥再出什么意外。

陆森觉得莫名头疼，手支着额头，脸色煞白。

“陆森哥……”

“安静些。”陆森低声打断程晓玥的话，语气不冷不热，却绝对算不上耐心温柔。

程晓玥顿时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