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来拿人之前,洛瑾瑶并没有离开兰雪堂。
她让月亮装扮成自己的模样守在寝宫里。
她自己则装扮成女工混在下人房里。
她最近招了一批女工做云锦。
因为是新招的,彼此间也不熟悉,突然多一个人,大家也没人感觉出来。
为了不走漏风声,洛瑾瑶这一次连碧落和烟萝也一同瞒了。
这样大理寺来抓人时,她们的反应才会是最真实的。
暗卫组的人,会易容是基本功夫。
月亮装扮成洛瑾瑶的样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除了一个人---星星,其余的人怕是不会以为那是别人装扮的洛瑾瑶。
洛瑾瑶寝宫里。
月亮坐在床边,双眼深情地看着萧煜辰。
天快亮了,七月的上京城,黎明的曙光也清凉了许多。
屋里的煤油灯芯软趴趴地趴在最后一汪煤油里,油尽灯枯,是它最好的归宿。
月亮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萧煜辰的脸颊,一行清泪从她脸上滚滚而下。
她声音哽咽着轻声道,“主子......能为洛二姑娘做些事情,奴婢是愿意的。奴婢从小跟着您一起长大,奴婢知道您心气高,谁也看不上。”
“您能喜欢上洛二姑娘,奴婢其实很高兴,很高兴。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总算多了一个让您牵挂的人,您也不会太孤单。”
“您知道吗?我们暗卫组的人,一首都担心您会孤身一人,孤独终老。现在,您看这样多好?洛二姑娘漂亮又聪明,她会陪伴您一辈子。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白发苍苍,活到满口无牙,依然快快乐乐......”
她越说越难过,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哽咽到几乎泣不成声。
屋顶上,星星从瓦缝里听到声音,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洛瑾瑶的计划。
她心里也犹如万般蚂蚁钻心。
她跟月亮一起长大,这些年来,月亮对她,亦师亦姐。
整个暗卫组里,就数月亮对她最好。
虽然她实际的主子是胡主子,但这些年,胡主子除了让她传递消息,实际上没让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暗卫组,对不起大庆国的事情。
所以,她就一首放心地依赖着月亮,把她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姐姐。
可没想到,如今月亮要替洛瑾瑶去坐牢。
说是坐牢,其实就是去死。
大理寺那地方,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生死己定。
这些年,她知道月亮偷偷喜欢主子,但主子是个冷淡的人,对谁都一样,从来没发现他对哪个女人多看过一眼。
他们几个甚至私下里以为,他跟陆先生会是一对。
因为陆先生的行为像个娘们不说,还跟主子经常嬉嬉闹闹。
主子也只有跟陆先生在一起才会露出笑容。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各种嗤笑,无能为力的笑。
可当他遇见洛二小姐时,她才知道,主子是可以喜欢一个女人的。
他对她真的是纯粹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他会主动要求抱抱,要求亲亲。
他们俩在房间滚床单嬉闹时,主子是真心实意的大笑。
这个时候,影子大人一般都不会把所有暗卫组的人都赶走,离院子至少几百米以外。
但做暗卫的人,耳目都异于常人。
离得再远,也能听见屋里的响动。
她曾经以为洛二小姐知道她是主子的人必定会生气,会把她赶出兰雪堂。
谁知道,她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们暗卫组的人轻功都不错吧?”
这个女人的度量和聪明,她不得不服。
一想到她是胡主子的亲女儿,实际上也是她的另一个主子。
隐隐地,她又觉得莫名地安心。
洛瑾瑶能跟九爷在一起,她内心其实是特别高兴的。
可月亮姐姐又怎么办?
这世间的事情好难圆满双全啊。
星星无声叹息一声,合上瓦片,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东边的曙光逐渐明亮,在琉璃瓦屋的尽头,她隐隐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高高的屋顶。
如果不注意看,以为是一只庞大的鸟雀。
但星星第一时间知道,那是神出鬼没的影子大人。
影子大人对月亮姐姐从小就是与众不同的。
哎......
这世间的事情好难啊。
星星脚下一点,无声下了屋顶,迅速从窗口闪入寝室。
她在轻轻在碧落身边躺下时,碧落带着鼾声翻了一个身,烟萝则张着嘴睡得香甜。
*************
洛瑾瑶是在一片哭喊声中惊醒的。
一晚上劳心劳力,她一躺上床就睡得香甜,也不管床铺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管被褥是否发出淡淡的馊味,她好久没睡得这么沉。
自从萧煜辰病倒,她其实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半夜时不时地要起来看看他不说,还要替他喂点水,擦擦汗,还有解决大小便问题。
她现在觉得一个男人有多个老婆也挺好,至少老了不用她一个人承担所有。
看得出来,月亮对萧煜辰有感情。
一个女人对男人是否有感情,不用嘴讲,她的眼睛就会出卖她。
但她又不担心她和萧煜辰会发生什么。
他们一起那么久,如果会发生早发生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过,现在萧煜辰躺着不能动,月亮要是霸王硬上弓,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要是萧煜辰将来醒了,知道自己当下的想法和所作所为会不会掐死她?
管它呐,反正,他现在也还是个怂货,动不了。
“二小姐~~~~~”
烟萝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
屋里的女工们被哭声吓得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围在窗口。
胆小的己经瑟瑟发抖。
胆大的伸长脖子往外看。
“你们快看,”有人说,“是禁卫军!”
“好像是,那领头的不是顾将军吗?”
“天呐,怎么回事?”
“洛主子是不是犯事了?那我们怎么办?”
“嘘,别乱说话!小心被拔了舌头!”
......
洛瑾瑶挣扎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窗前往外一看。
兰雪堂的门口己经站满了禁卫军。
顾守城朗声道,“内阁大臣有令,兰雪堂洛瑾瑶挟持摄政王,以下犯上,即刻入狱至大理寺审查!”
说着,屋里走出来另一个“洛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