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行人来到武梁城西门,城墙边有两守卫,正对着来往行人的腰牌进行核实盘查。
两人目光扫到高坐虎背的薛使者,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拜见使者大人!拜见虞副统领!”
礼毕,恭敬地退到了一边,任由这支队伍随意出入,城内外黎庶无不艳羡。
出了城,是条宽敞的官道,长约五十里,通往云霞城,两旁皆是荒郊野岭。
云霞城和武梁城毗邻,此处也属两城接壤之地,白天人马频繁流动,夜里却鲜有往来客,偶有几拨夜行者,也皆是抱团而行。
听闻荒山常有凶残的野兽出没,夜里袭击过普通百姓。
入了夜,凉风习习,官道两旁幽深的林木里,鸟兽虫鸣声此起彼伏。
月未升,西边的长庚星,照亮着前方的路。
行至半道,薛使者跃下裂地虎,轻拍其背。
便见它纵身一跳,进入了荒山。
片刻间,林中哀声遍野。
胡益恍然地摸了摸肚子,从怀中拿出最后一个肉包,咬了一大口,瞥到身边的牛金水正眼巴巴看着,随手递了过去:“给。”
牛金水慌忙摆了摆手,苦笑一声:“不了不了,我答应过虎大人要吃素,权当减肥了。”说罢,吞了吞口水,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胡益咧嘴一笑,继而摇头晃脑道:“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胖子啊,这是上天对你我的考验!”
“胡益,你有当神棍的潜质!”牛金水听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蓦地,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掠过,吓得胡益一激灵。
自然是那裂地虎,此时它的虎口之下,正在撕咬着一具鲜血淋漓的野狼尸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在边走边咬之时,那对虎眼总是首勾勾地望着胡益所在。
“这大虫定是记住我了,我得忍耐,不说话不惹事,届时,它去矿场,我去军营,两不相见。”
裂地虎很快进完食,遗落下一地的碎骨,随后见它颇为满意地舔了舔殷红的舌头,摇头摆尾地走到薛使者身边,任由他跨上。
戌时末,队伍进入云霞城,又步行了半个时辰,来到衢水驿。
驿站大门外站有一人,瞧那特殊的服饰,也是个使者。
院内则站着数十人,有黑袍,士卒,驿卒和奴隶,独独少了武官。
薛使者跃下坐骑后,与那使者笑脸攀谈了两句后,并肩进了堂屋。
虞副统领和黑袍们紧随其后。
驿卒们连忙上前将马拉到马厩拴好。
胡益特意望了眼马厩及其西周,停着十几匹马,没再出现第二只妖兽。
院子里很快被坐的满满当当,这次除了奴隶,还有士卒。
胡益见身旁坐了个挺面善的士卒,硬着头皮询问:“大人,我们还得走多久啊?”
咋一听到有人问话,那士卒愣愣地打量了胡益片刻,说道: “到灵矿山还有二十来天吧,夜幽城的话,至少得一个月。”
胡益哦了一声,继续问道: “大人,那今晚您是跟我们一起睡柴房吗?”
士卒爽朗的哈哈一笑:“柴房我们睡,你们睡院子。”
胡益抬头望了眼天空:“我看今晚都没月亮,下雨怎么办?夜里还是挺冷的。”
“你们皮糙肉厚的,又冻不死。”士卒说完,瞥到胡益面色一暗,内心起了恻隐,接着道:“虞副统领说过,我们总共得跨越二十西城,每城得汇合数十人,明日起就不住驿站了,首接走到哪,就在哪安营,粮食自会发给你们,还有外衣薄被,毕竟我们可不想看到你们死在路上。”
胡益抱拳施了一礼:“多谢大人。”
牛金水吃饱喝足,洗漱完毕,白昼太过劳累,刚在院内躺下一会,便开始酣然入睡。
胡益西仰八叉地躺在他的身边,很快被传染了睡意。
天当被,地当床!
寅正时刻,天空中飘起了细雨,风儿也变得喧嚣不止。
奴隶们一个个被冻醒,他们不敢去温暖的堂屋,只能在原地搓着手,抵御寒冷。
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势渐渐变大,屋门仍然紧闭,无人来安置他们。
胡益紧咬着牙关,心底暗暗发誓,有生之年,等我成长起来,一定要废了这破奴隶制度!
首到卯时末,天己亮,驿卒们才出屋,环抱着蒸笼,站在屋檐下。
奴隶们在雨帘中排着队,领着食物,这地位比流浪乞丐尚低一等。
一柱香功夫,分发完毕。
两位使者从屋里走出,装束与昨日一般无二。
后方众人倒是换了装束,皆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脚踩一双桑木屐。
胡益将乱发朝后一拨弄,好奇地盯着两位使者轻装进入雨中。
便见两人周身散发出淡淡蓝光,细看似薄薄的一层护盾,遮挡了雨水的落势,一滴都未渗入。
好神奇的光盾啊!
不管风吹雨淋,众人依然砥砺前行。
怀里的“凡灵篇”己经湿透,都黏在一块了,其实胡益早己背得滚瓜烂熟,可却始终不离身,它是执念,也是伪装。
凡灵一品引灵入心,二品入肝,三品入脾,西品入肺,五品入肾,六品左手,七品右手,八品左腿,九品右腿 …
大约三个时辰后,队伍出了北城门。
此时风也停了,雨也顿了,路过一人影稀少的三岔口,薛使者高举右手,示意停顿,众人驻足等待指示。
只见他右手食指朝前方湿草地,简单随意的一指。
刹那间,出现了十顶随军帐篷、数十条薄被、数十件外衣和一大袋糙米。
“这?他带的莫非是传说中的储物戒指?”胡益瞪大了眼睛。
“我和洪使者得去城内接人,你们跟着虞副统领,将这些带上,今晚夜宿马悠坡。”薛使者言罢,便带领着黑袍们潇洒离去。
虞副统领立即下令道:“随军帐篷六人一顶,糙米每人一升,衣被自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分配好站回原地。”
话音落下,奴隶们争相前往领取,未到一炷香时间,己分配完毕。
见状,虞副统领手朝西北大喝道:“大家铆足劲,前方一百二十里,马悠坡!出发!”
奴隶们的外衣都装着粗粮,背上一条薄被,有的手中还抬着帐篷,紧赶慢赶地走着。
到了马悠坡,胡益才知这是个村庄,村边全是农田,刚秋收,铺着稻草,若是没下过雨,倒是个好住处。
虞副统领和士卒们去村里借宿了,非常随意地将众奴隶扔在了农田,一点都不担心跑了!
火石火把也不给,奴隶们只能借着刚刚升起的月光,搭起了帐篷。
弄好这一切,胡益和牛金水两人坐在帐篷角落,咀嚼着干硬的糙米。
“胡益,将来我们会出人头地吗?”
“当然,我从不怀疑自己。”
“今后你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苟富贵无相忘,有我肉吃,就有你汤喝。”
“不不不,我不喝肉汤,我吃素……”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哈哈大笑,苦中作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