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梧桐叶在窗外沙沙作响，于鑫瑶踮着脚往黑板上贴最后一张手绘海报时，鼻尖沾着的粉笔灰突然簌簌落进衣领。她手一抖，装着丙烯颜料的小铁罐"咣当"砸在讲台边缘。

"小心！"

清冽的男声在身后炸响的瞬间，冰凉的蓝颜料己经泼溅开来。于鑫瑶慌忙转身，正撞进一片薄荷味的校服里。淡蓝的颜料在男生白衬衫上洇开，像突然绽放的矢车菊。

"对、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却在对方胸口擦出更夸张的色块。晨光从教室后窗斜斜切进来，把男生垂落的睫毛镀成淡金色。

"同学，"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是油性颜料。"

于鑫瑶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物理竞赛题集，封皮上龙飞凤舞签着"尉临川"。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她盯着少年锁骨处晃动的银色吊坠，突然想起上周班主任说的转学生。

"鑫瑶！"闺蜜吴之雅抱着作业本冲进教室，"你又闯祸——哇！"她硬生生刹住脚步，作业本"哗啦啦"散了一地。

尉临川松开手后退半步，蓝白校服衬得他身形格外清瘦。于鑫瑶注意到他运动鞋带打着整齐的双结，像某种秘密的仪式。

"赔你件新的！"她扯下马尾上的皮筋，"明天就——"

"不必。"少年转身时带起一阵穿堂风，"反正要换校服。"

吴之雅蹲在地上捡作业本，突然噗嗤笑出声："高冷转学生和冒失宣传委员，这是什么少女漫开场？"

于鑫瑶抓起粉笔头砸她，却在黑板报的卡通云朵上添了道滑稽的尾巴。阳光漫过尉临川空着的座位，她发现他课本扉页夹着片风干的玉兰花瓣。

午休铃响时，广播站突然放起《起风了》。于鑫瑶咬着冰棍路过篮球场，看见尉临川独自在树荫下做引体向上。汗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他眼尾那颗淡褐的小痣。

"同学。"

她吓得差点把冰棍戳到鼻子上。尉临川不知何时站在铁丝网外，挽起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递来沾着颜料的纸巾："这个，洗不掉。"

于鑫瑶盯着他运动服上"明德中学"的旧校徽，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从重点中学转来的？为什么？"

尉临川的睫毛颤了颤。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他转身时轻飘飘丢下一句："听说这里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首到晚自习结束，于鑫瑶还在琢磨这句话。吴之雅啃着苹果凑过来："最新情报！尉同学今天拒绝了三个送水的女生，但是..."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收下了韩宇博给的创可贴。"

月光淌进空荡荡的教室，于鑫瑶最后瞥了眼尉临川的座位。窗台上不知谁放的橘子汽水凝着水珠，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国庆前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于鑫瑶对着那瓶橘子汽水哈了口气，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映出教室后门晃动的身影。尉临川拎着拖把站在值日表前，蓝白校服被风吹得鼓起，像只迷路的信天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