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那般望着马车的外边。

小半会儿的沉默后，妲琳安以平淡掺杂着少许慵懒的口吻开口问着：“伯纳德伯爵今天是几点出现在旅馆里的？”

“差不多是五点的时候。”

“那难怪会是这样疲惫的模样，想来昨晚伯纳德伯爵也应该没有怎么休息。”

“哈哈。”伯纳德伯爵以没有多少感情的声音干硬地笑了两声，“还好，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伯纳德伯爵的这句话令妲琳安那眺望着外边的视线稍稍收回，微斜着视线注视着伯纳德伯爵脸上的表情。

“习惯了？”

“哈哈。”伯纳德伯爵继续维持着那份生硬的笑声，抬起的右手摸着后脑勺，“平日里经常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有时候会忙到后半夜。”

妲琳安那淡漠的视线直直地凝视着伯纳德伯爵，好半会儿后，那凉薄的唇瓣方才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是嘛。”

“......”

或许是感受到妲琳安话语里那份揶揄的意味，伯纳德伯爵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旋即伯纳德伯爵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汗水。

因这份倏然降临的压抑氛围，芙妮希雅那细长、漂亮的眉毛不禁因困扰而微拧起来，而后，芙妮希雅试图提起新的话题来缓解这份窒息的氛围。

“帕米拉斯的治安看起来很好，想来伯纳德伯爵在这方面应该很努力。”

从昨天黄昏时进入帕米拉斯后，她就隐约有这种感受，街道上乞讨的街童以及各种小巷子里站着的流氓、混混没有见到几个。

即便是被称之为‘魔王城’的亚巴达维城，这种乞讨的街童以及流氓、混混都随处可见。

“哈哈。”似乎是为了缓解心底里那份紧张，伯纳德伯爵说话前已经习惯性干硬地笑两声，“保障每位市民的安全，是我这个领主应该做的。”

妲琳安的视线从街道上收回，那淡漠的脸色略微缓和了点，而后以平静的语气问着：“那些不安定的人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马上意识到妲琳安话语里的人是单指那些流氓、混混后，伯纳德伯爵声音低低、谦卑地回答着。

“他们犯了错后，我都会直接把他们关入地牢里。”

伯纳德伯爵的回答令妲琳安那形状姣好的眉毛拧成了麻花状，很明显妲琳安对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太满意。

“太过强硬的管理方式会滋生怨恨引起反抗与动乱。”

“小姐说的是，我会去掌握那个平衡的点。”

“那些乞讨的人，伯纳德伯爵又是怎么样处理的。”

“这方面我尝试着去学习皇都里的办法，建立能够抚养这些人的福利院，结果意外得很是顺利。”

“福利院？”妲琳安巧妙地扬起一边的眉毛，“这需要一笔不小的钱，这些钱伯纳德伯爵又是怎么解决的？”

“小部分是由执政厅出钱，大部分是由圣十字教会出钱。”

“教会！？”

这颇为陡然冒出的词汇令妲琳安与芙妮希雅都微愣了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妲琳安的语气里略微多了份认真，“伯纳德伯爵能解释下教会吗？”

“其实是这样的。”伯纳德伯爵稍稍挺直背脊，以相当公式化的禀告语气解释着，“在我提出要修建福利院的时候，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圣十字教会的神职人员，他们说他们愿意出钱帮忙修建，但希望能加上教会的名义共同修建。”

“原来是这样。”

或许是因妲琳安这有点儿含糊不清的回答，有点儿拿不准的伯纳德伯爵，在犹豫、踌躇了片刻后，声音低低地征求着明确的意见。

“现在我们才刚和教会的人接触，如果不行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取消。”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不这样觉得嘛，伯纳德伯爵。”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伯纳德伯爵连声附和着，“这样确实挺好的。”

“教会那边想要名誉，愿意出钱帮助我们，这是双赢的局面。”

“确实是互惠共赢的局面，哈哈——”

话语交谈至此，妲琳安的视线从伯纳德伯爵脸上移开，而后往旁边微倾着身体，凑到芙妮希雅的耳边，以平稳状似揶揄的话语跟芙妮希雅说着话。

“教会的手倒是挺快的，半年多的时间，手就已经伸到了北方边境这些城市里来了。”

“呵、呵...”闻言，芙妮希雅没有感情地笑了两声，旋即也压低着声音，以只有她和妲琳安能够听到的程度回应着，“那妲琳安要阻止么？”

“为什么？我不是说过了，这是双赢的局面。”

妲琳安的回答令芙妮希雅的眼底多了份小小的诧异，“妲琳安真这么觉得么？如果这样下去，或许要不了几年，你的魔族子民就放弃信仰古神索妮娅了，转而信仰‘主’。”

“他们能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信仰就好了。”妲琳安唇边透出一抹不以为意的微笑，“真这样的话，那魔族与人类的矛盾就能很快地消失掉。”

听到妲琳安的后半句话，芙妮希雅的心底略微触动了下，她凝视着妲琳安那犹如陶瓷般的侧脸。

“妲琳安...真的是希望魔族与人类能够友好相处的好魔王。”

“呵呵~”妲琳安陡地抿着唇瓣哧哧轻笑起来，“其实这方面的原因确实有，不过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芙妮希雅不要想得太天真了。”

“很小的一部分？那妲琳安......”

“我允许教会在这里这么自由的行事，这可是天大的人情，未来那小鬼是要一点不剩还回来的。”

“呃...”

这里的‘小鬼’，她自然知道妲琳安指的是多洛夫。

与妲琳安说到这里后，她忽然也没有兴致继续下去，再问下去的话，肯定又是政治方面的利益互换问题了。

她不想了解这样无趣的事情。





第610章 布玛拉学院




她和妲琳安低声交谈的声音安静下来没有片刻，那宛如帝国士兵般挺直背脊坐着的伯纳德伯爵适宜地开口说着。

“两位大小姐，我们快到了，那里就是我们这趟的目的地。”

循着伯纳德伯爵示意的方向，芙妮希雅那小小的脑袋微抬起来，冷冽的晨风径直吹入车厢的内部，抚动着芙妮希雅那头艳美的金发与胸前那朵欧根纱编织成的白蔷薇。

自车厢里向外望去，能见到远处一座建立在山麓上的古老城堡。

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城堡那灰白色的外墙反射着属于时代积淀的悠久。

凝望着这座古老的城堡，芙妮希雅眼神迷离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再次驶入拥挤、喧嚣的城市商业区，她的视线被眼前那些高高的砖木房屋所遮挡，方才姗姗地收回了视线。

“伯爵大人，学者聚会就是在那里举办么？”

“是的，芙妮希......”

几乎又是下意识地脱口，反应过来的伯纳德伯爵马上闭紧了嘴巴，那坚毅的脸庞也露出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