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与之真的把林时的锁链换了。

新的链子是黑色的，不清楚什么材质，但硬度明显要比之前那条银色的高很多，恐怕就是用工具也没办法把它弄断。

链子的长度也更短了。

原来的长度能让林时在这个房间里自由活动，但现在，就只能在床附近走动了。

听上去影响不大，可实际上，从那天过后，林时每次去洗手间前，都得先告诉郁与之，让对方把链子解开才行。

这天晚上的晚餐有林时喜欢的酥皮玉米汤，就餐时他多喝了一碗。

晚上睡前，郁与之帮他换睡衣时俯身靠了过来，问：

“睡前要不要上厕所？”

林时抬眸瞪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的摇摇头。

郁与之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那就晚安了。”

半夜，他被林时踢醒了。

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耳尖却是红的。

郁与之一下了然，浅褐色的眼底漾出几分笑意，看着他开口询问：

“要上厕所吗？”

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听上去性感极了。

林时似是不满他的明知故问，又给了他一脚。

被踢了的郁与之却更开心了，胸腔微微震动，发出了一阵低沉、温和的笑声。

这大概是他把少年绑到这里来最开心的一次，因为难得的，见到了林时这么生动的一面。

明明以前林时经常这样对自己笑的。

想到这，他眼里又闪过一抹苦涩。

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郁与之从床上坐起，单膝跪在地毯上，轻轻捧起林时戴着锁链的那只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黑色的链条显得少年的肌肤更白腻了，在昏暗的台灯下，几乎到了晃人眼的地步。

郁与之用手轻轻了下林时脚踝处凸起的腕骨。

林时的睫毛颤了颤。

——郁与之手心上还有上次在浴室紧捏陶瓷碎片留下的疤痕，在肌肤上划过时很痒。

他拧眉，抬起另一只脚又踢了踢郁与之的肩膀。

郁与之这才回神，对林时笑了笑，然后用指纹给他解开了锁链。

得到自由的林时起身就打算往厕所走去，然而他的脚还没落到地面，就被郁与之抱了起来。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林时身子僵了僵，随即羞愤的挣扎了起来。

“没事的，小时。不要害羞。”

郁与之一只手臂结实的将少年搂在怀里，腾出的另一只手臂安抚似得轻轻拍着林时的后背，柔声安抚：

“我只是帮一下你而己。”

“何况，让你一个人去洗手间我也不放心。”

郁与之是故意的。

他在惩罚林时那晚的自残行为。

可林时偏偏唯独不能在这件事上耍脾气。

……

林时紧紧地揪着郁与之的衣服，眼中水光潋滟，耳根泛着崩溃的红。

郁与之看的心里一动，凑过去用唇贴了贴少年发烫的耳廓，然后将人带回去重新放在了床上。

在他低头准备重新把锁链绑上时，一道凌厉的巴掌扇了过来。

郁与之是能躲过的，但他生生忍住了。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郁与之白生生的脸上浮现出了清晰地巴掌印。

“解气了吗，小时？”

郁与之凑过来执起少年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抬头望着林时，说：

“不够的话这边也可以来。”

“郁与之，你是变态吗？”

林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发问。

郁与之没有回答，只是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林时将手抽了回来，躺在床上裹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在感觉到郁与之接近时又猛地将眼睛睁开，看着他手里的锁链，一字一顿的说：

“不许在绑我了。”

郁与之沉默了几秒，“可是小时，我不放心。”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像是被雨水滑落的磨砂玻璃，湿漉漉的，又有些难过。

“不放心的话就把自己拴起来跟着我，反正我不想被绑着。”

林时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然而郁与之的眼睛却亮了亮，“如果是我被绑着，小时愿意带着我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有几分期待。

林时：“……”

“不愿意！”

丢下这三个字后，少年重新将被子盖过了头顶，不再去看郁与之的脸。

郁与之安静了一会，然后轻轻抬手关了台灯，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在了林时身边。

而那根链子，被无情的丢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在没有了用武之地。

床上的人刚才全部离开了，被子里此时己经没有一点温度。

林时本来就怕冷，这会蜷缩在里面，也还是半天没有回温。

郁与之从背后贴了过来，伸出手臂环住了林时的腰，将少年搂进了怀里。

力道之大，仿佛要和他融为一体。

他身上的温度顺着两人贴在一起的肌肤传了过来。

没一会，林时舒展了身体，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在窗外雪景的衬托下，甚至显出了几分温情。

林时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他还没有睡着，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显得亮亮的。

“郁与之，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抱着他的手臂突然一紧，但旁边的人却没有睁开眼睛。

当然，也没有出声回答。

就在林时觉得无趣准备闭上眼睛时，郁与之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陪我过完生日以后吧。”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说话的气息偶尔会拂过林时的耳廓。

仿佛和平常一样，在谈论第二天吃什么似得：

“我的生日在冬诞祭那天。”

冬诞祭，对蓝星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日。

传说这一天是万物诞生的日子，人们守岁不睡，用冰雕刻象征新生的物件，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明明每个人都会在这天庆祝。

但偏偏，郁与之从来没在这天庆祝过。

他的母亲厌恶他的出生，他的父亲也会刻意忽略这个日子。

小时候的他，会在这天悄悄爬上阁楼，然后远远地望着星星许愿。

而今年，他的愿望是：

“过完那天后，我就送小时回家，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