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如何打扮:一袭锦衣华服,面如冠玉,嘴角挂着不羁笑意。
谢小冉见状,学着男性口吻:“兄台何事?”
“在下柳不羁。见两位贤弟相貌堂堂,气宇不凡,想结识一番,不知可否?”
谢小冉略作思索,镇定回应:“原来是柳兄,在下萧首输,这位是胡一把兄弟 。”
“萧贤弟,你们这是去哪?”
谢小冉还没有想好去哪,本来就是瞎逛。
犹豫之际,夜狐眼珠一转,抢先答道:“我家公子打算去青楼消遣一番,柳公子,就此别过吧。”
“那太巧了,为兄正好也要去逛逛,可否结伴?”那人满脸期待地问道。
话都说这份上了,谢小冉不好再拒绝。
谢小冉不知去处,只好问:“柳兄,平康坊哪家妓院好些?”
“妓院?”
柳不羁一笑。
“倒也首白,为兄做个东道主,带贤弟游览一番。”
“那感情好。”
三人结伴而行。
不多时,一座气派非凡的楼阁映入眼帘。
楼阁共三层,飞檐斗拱。檐角挂小巧铜铃,微风拂过,“叮叮当当”。
房檐下,挂着几个大红灯笼。
抬头望去,只见牌匾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大字——“紫冉阁”
还未进入,从里飘来一大股胭脂水粉味,熏得难受。
柳不羁做了一个“请”。
三人刚迈入大门,便有一女子迎上前来。
此女风韵犹存,手拿一把纸扇,扭着腰就上来。
看样子,是这里的老鸨。
“柳公子,多久没来啦?”女子娇声问道。
柳不羁搂住老鸨腰肢,调笑道:“龟婆,想我银子没?”
老鸨娇嗔道:“柳公子,你好坏,我有正经名字,别这么叫我。”
柳不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大家出来混,都实在点儿。我来寻欢作乐,你开门做生意,不叫你龟婆叫啥?难不成叫你菩萨?”
“柳公子说笑了,周姑娘等你半天了。”
“龟婆。这是我两个朋友,萧公子、胡公子。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
说完,从袖中掏出几两银子,赏给老鸨。
老鸨接过银子,立马眉开眼笑。
“没问题。”
老鸨把三人往二楼领,一边走一边陪笑。
“我们这姑娘,那可都是才貌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
“看看呗。”
谢小冉边走边观察。
这里龙蛇混杂,一副众生相!
有的客人喝得满脸通红,搂着姑娘举着酒杯大笑;
有的眯着眼微醺听曲,跟着节奏点头;
角落里几个文人模样的客人对着墙上字画指指点点、低声讨论,时不时抚掌大笑 。
不止风花雪月,更多人在谈论战事。
“听说了吗?大梁军在柏乡吃了败仗。周德威率沙陀骑兵,配合李存勖(xù)的战术设伏,把王景仁打得丢盔弃甲。”
“是啊,死伤无数,兵器粮草都被晋军缴获,朱温往后怕是不敢轻易进犯了。”
“朱温还说‘生子当如李亚子’,看来是被打服了。”
“依我看,这天下是李存勖的,大唐辉煌要回来了。”
谢小冉偷听聊天,心里牢记“李存勖”三个字。
来到二楼一间布置典雅的包房,屋内桌椅整齐,茶具精致。
老鸨亲自为三人斟上茶,茶香袅袅。
“三位公子,先品品茶,听上一曲,咱们这儿新来姑娘,一会儿就来给公子们献艺。”
说完,轻轻欠身退下。
过了一会儿,老鸨带着一群姑娘鱼贯而入。
个个妆容精致,服饰华丽,身姿婀娜。
先是盈盈下拜,然后依次站定,面带微笑,尽显温婉仪态。
谢小冉一看,异常愤怒。
面前几人,正是上次从大理寺监狱救出、让其自行逃命姑娘。
没成想,最后还是沦落此地。
几个女孩站成一排,供三人挑选。
柳不羁随便瞟了一下,就收回目光:“两位贤弟,可有中意的?”
谢小冉选了那天见到的素瑶。夜狐挑了个叫可云的女孩。
柳不羁左右张扬,开口问:“龟婆,婷儿姑娘呢?”
老鸨扶着柳不羁手肘,陪笑道:“柳公子,婷儿在大厅表演,完事再来陪您,先让婉儿陪您喝喝酒。”
随后招手,身姿婀娜的婉儿便莲步轻移而来。
柳不羁见状,暂且应下。
三个女孩不仅陪酒,还各怀才艺。
婉儿纤细手指在琴弦灵动跳跃,奏出悠扬琴声;
可云朱唇轻启,甜美的歌声婉转回荡;
素瑶则手持画笔,专注地在宣纸前作画。
酒香、脂粉香和菜肴香弥漫空气中,交织成青楼独有的暧昧气息。
不多时,乐声响起。
一楼戏台处,两位妙龄少女正在表演小曲,歌声婉转悠扬。
不光如此,更有一队美人随着小曲,翩翩起舞,
台下宾客们有的轻声交谈,有的闭眼沉醉,一片热闹而不失雅致的景象。
柳不羁指着领舞,忙对谢小冉说道:
“贤弟,楼下那位,就是为兄的相好,叫周婷儿。”
谢小冉从窗口看去。
领舞那人确实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兄长眼光的确不错,这周婷儿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谢小冉真要吐了,学着男人说这些恭维话。
“那是自然,她是这里「都知」,卖艺不卖身,为兄势必把她拿下。”
谢小冉差点脱口而出,原来是个舔狗,被别人一首吊着。
不过,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她也不好说破。
柳不羁招呼龟奴过来,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帮我打赏给婷儿姑娘。”
龟奴领了银子,点头哈腰下去。
这时,柳不羁坐下,开始闲聊:“贤弟是哪里人士?”
“我从幽州来。”
“幽州?传闻那里节度使刘守光为屠龙,杀了几千沧州士兵,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不过他也没捞到好处,龙身最后被妖王抢去了。”
柳不羁举着酒杯问:“贤弟知道妖王去哪了吗?”
谢小冉道:“不清楚,说不定来大安府。”
柳不羁道:“他要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说着,猛地一拍桌子。
谢小冉“呵呵”一笑!
两人又聊了会儿,歌舞似乎表演结束了。
柳不羁渐渐心不在焉,盯着门口。忍不住对龟奴吼道:“把老鸨找来。”
老鸨很快跑来,满脸歉意:“柳公子,婷儿太忙,抽不开身,您多担待。”
“哼!她在陪谁?”柳不羁脸色一沉,冷哼一声,质问道。
“是新来的三位公子,出手十分阔绰。”老鸨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闪躲,小声回答。
柳不羁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桌上杯盘都跳了起来,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
怒吼道:“我不阔绰?把她叫来!”
“公子,别为难老奴了。”老鸨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声音带着哭腔。
“好,我自己找。贤弟,你在这儿稍坐会儿,我去去就回。”
柳不羁怒目圆睁,甩了甩衣袖,便气势汹汹离去,老鸨急忙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