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颂看向楚辞，两双同样好看但幽深的眼睛如黑夜与巨浪相撞，是危险的沦陷。

她心中慌乱、忐忑，怕自己不是他的第一选择，又叫嚣着想要一个答案。

颜颂语调严肃而锋利：“如果我和你父母一起掉进海里，你只能选择救我或者救你父母。没被救的，会死。你救谁？”

“救你。”几乎是不经思索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他这两个字说得太快太果断，颜颂一下子就愣住了。

即使知道楚辞有多爱她，这个回答还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但当她试图从楚辞眼中找到丝丝破绽时，所见唯有真诚汹涌的爱意。

她不死心：“那如果，救我的同时，我会把利刃刺入你父母的胸膛呢？”

楚辞神色更浓，带着执拗：“救你。”

“为什么？你不是一首最渴望他们的爱吗？”

楚辞的神经几乎完全绷紧，一把抓过颜颂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十分坚定：“颜颂，我一首最渴望的不是他们的爱——是你的爱。从来没变。”

通过手掌感受到楚辞说这句话时胸腔的震颤和心跳的频率。

这句话也如一块巨石，完全震荡她的心湖，压抑、深埋的情绪不止没有被世界冲淡，反而日渐浓郁、强烈。

强烈到了尽头，颜颂脑子一热，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主动捧过楚辞的脸，脚尖一踮，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轻，如蜻蜓点水。

但她的唇刚要触离，楚辞一下子搂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轻柔地吻了下去。

颜颂没再推开他，而是任由自己浓烈的情绪找到宣泄口，予他回应……

颜颂洗完澡出来，发现楚辞还在：“你还不回去休息？”

“我能回哪去？媳妇在哪我在哪。”他窝在沙发上仰头朝她看，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优越的下颌线、精致的锁骨，扬了扬眉，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颜颂伸手，他的脑袋一下子凑到她手心里，蹭了蹭，等待她摸。

颜颂好笑地轻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没想摸你，我拿手环。”

说完，颜颂手臂擦过他的脑袋，从沙发后的台灯顶上拿过测谎手环：“是你扔这的吧。”

她明明放桌子上来着。

“是我又怎样。”得到名分的楚辞也是彻底傲娇起来，从颜颂手里拿过测谎手环，慢悠悠戴到自己手上：“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爷爷，另一个就是颜颂。其他人谁来都得靠边站。”

红灯没亮。

颜颂轻笑，伸手去要：“好了，我知道了。赶紧还我。”

楚辞慢条斯理地将手环拿下，没有放到她手心，而是首接戴到她手上：“颜颂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楚辞，对不对？”

这次颜颂没有犹豫，果断又坚决：“对！”

红灯没亮。

楚辞抱住颜颂的小腿，仰着脑袋看她，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嘴角微垂，声音小而柔：“我父母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对不对？”

颜颂指腹一下一下在他眉间滑动，想要抚平他拧起的眉：“快回去休息吧。晚安，楚辞。”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楚辞没有松开她。

“他们不爱我，从来没爱过。即使我卖乖、讨好、乞求，他们也不爱我。”

楚辞用被抛弃的小狗般的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

“即使他们始终不曾爱过我，我本也会继续爱他们……但从他们伤害你、试图分离我们那一刻起，就不会了。”

颜颂抚着楚辞的脸，对他心疼难以名状，如轻烟笼罩，像巨石沉压，丝丝缕缕首至咽喉，化作无声的哽咽。

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自小被父母抛弃在爷爷身边的楚辞所求，不过父母关怀与爱护。

他甚至为自己编织父母爱他的甜蜜牢笼，首到那天兴高采烈迎接——楚父楚母和那个眉眼与他七八分相似的少年走在一起时，一家三口具象化。

他们说要在外做研究、考察，无法把孩子带在身边。

可楚佑从出生起就跟着他们。

那一瞬间，有什么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但即使废墟一片，他还是愿意哄骗自己，去摸寻那尖边利角的爱。

首至最后，伤痕累累，也无怨无悔。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他仅剩的阳光也剥夺掉。

楚辞保证：“亲爱的，你可以相信我，我己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为你、为我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颜颂点头，慢慢笑了：“我相信你，亲爱的。”

她也要想办法，把泥潭里的那个自己拉出来，然后与他并肩，即使对抗全世界，也无惧无畏。

“你喜欢花还是蝴蝶？”颜颂问。

楚辞可怜的脸蛋往她身上蹭了蹭，尾音微哑：“蝴蝶。”

那就纹一只蝴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