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野的战术匕首钉在通风管道内壁，刀刃上粘着的半块皮肤组织还带着消毒水味。这是他在三号地铁隧道追捕活尸时发现的——人类皮肤，却嵌着微型电路板，边缘的烧灼痕迹与林夏锁骨下的星宿图如出一辙。

"滴答。"

血珠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坠落，在下方的手术灯罩上溅出梅花状污渍。沈星野透过百叶窗的间隙，看见林夏正背对着他调试离心机。她挽起的袖口处，有道暗红色的烙痕随动作若隐若现。

那是用七杀钉烫出的归墟标志。

沈星野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血清在血管里沸腾的声音盖过了离心机的嗡鸣。三小时前在停尸房，他亲手切开过同样带有这个标记的"尸体"，那具尸体的腹腔里塞满了青铜齿轮。

"林博士需要帮忙吗？"他踹开通风口跃下，军靴精准踩碎离心机的电源线。

林夏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后腰处的神经接口暴露在冷光灯下。那些银色插口周围布满增生组织，像是寄生在血肉里的机械水蛭。

"沈队长擅闯三级生物实验室..."她转身时己戴上医用口罩，但沈星野的匕首更快——刀刃擦着耳廓飞过，割断的口罩系带下露出电子纹身般的条形码。

"第七代仿生人，编号007。"沈星野的指节抵住她咽喉，触感比人类皮肤低三度，"三年前陇山地震时，你还在原型机测试阶段吧？"

离心机突然爆出电火花，林夏的虹膜闪过数据流的幽蓝光芒。沈星野感到手腕传来高压电流的麻痹感，但血清强化的肌肉记忆更快——他拧断对方左臂的瞬间，人造皮肤撕裂处露出青铜色的合金骨骼。

"你比前六个试验体聪明。"林夏的声线终于褪去伪装，带着机械的颗粒感，"居然能识破我七十二小时更换一次的人造皮肤。"

沈星野的骨刃从肘部刺出，抵住她胸口的能量核心："江临川知道你是铁皮罐头吗？"

实验室的紫外线消毒灯突然全亮，林夏的合金骨骼在紫光下浮现密密麻麻的甲骨文。那些蚀刻在金属上的文字正在重组，拼凑出江临川父亲的手写病历："第七次地脉复苏实验，采用仿生人作为灵核载体..."

"你父亲的签名。"林夏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扭曲，握住沈星野的骨刃，"他在我芯片里留了份礼物，要看看吗？"

全息投影从她瞳孔射出，1999年的监控画面在消毒雾气中展开：江父将哭喊的幼年江临川绑在手术台，林夏的原型机正将真龙骨熔液注入孩子脊椎。而当七根青铜钉刺入江临川后颈时，监控角度突然翻转——手术台下的暗格里，蜷缩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幼年沈星野。

"你们是同一批实验体。"林夏的声纹切换成江父的录音，"灵核与血清，本就是一卵双生的钥匙。"

沈星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骨刃不受控地刺入能量核心。蓝紫色的电弧在两人之间炸开，林夏的人造皮肤层层剥落，露出胸腔内旋转的青铜浑天仪。仪器的二十八宿方位上，各嵌着一枚带编号的芯片。

"江临川是摇光，你是开阳。"她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胸腔，拔出沾着电解液的芯片，"想知道剩下五个在哪吗？"

警报声骤然炸响，实验室的防爆门开始注入液氮。沈星野扯断林夏的神经束，却发现那些银色的管线另一端连接着培养舱——二十个舱体内浸泡着不同年龄段的江临川，每个都睁着空洞的眼睛。

"你以为轮回只有九十七次？"林夏的头颅滚到主控台前，咬住紧急制动阀，"每次失败后，我们都会把灵核切分重组..."

液氮淹没脚踝的刹那，沈星野看到培养舱的观察窗浮现血色公式：灵核损耗率=7.23%×血清纯度2。这个公式他见过，在祠堂活尸心脏的微型泵上。

沈星野撞破防弹玻璃跃出实验室，身后的爆炸气浪将液氮凝成冰箭。他在下坠途中扯住通风管道，却发现攀附点的手感异常柔软——那是张完整剥落的人造皮肤，内侧印着江临川的指纹。

"这是第二百次告白的纪念品。"林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街角广告屏全部切换成她的笑脸，"那年他往我的主控芯片插玫瑰，真是可爱的错误。"

沈星野的战术腕表突然收到加密文件，点开的瞬间瞳孔骤缩：江临川的医疗档案显示，其脊椎每隔七年就需要注射真龙骨熔液，最近一次的就诊日期正是昨天。

街边的橱窗玻璃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中浮现江临川的身影。他正在古籍馆地下室调配符水，后颈处隐约可见青铜钉的凸起。沈星野的血清突然暴走，视网膜上叠加出双重影像——现实中的江临川，与培养舱里那些破碎的克隆体渐渐重合。

"你也是钥匙孔里的一环。"林夏的残骸在广告屏里重组，机械手指穿透屏幕掐住沈星野的咽喉，"当灵核与血清完全融合，地脉就会..."

沈星野咬碎后槽牙里的微型EMP装置，电磁脉冲让整条街的电子设备瘫痪。在最后一块屏幕熄灭前，他看见林夏的唇语："小心月光。"

乌云散开的刹那，月光如手术刀划破夜空。沈星野的皮肤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状，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与真龙骨同源的靛蓝色荧光。二十米外的古籍馆楼顶，江临川正仰头饮下符水，他的影子在月光中分裂成七道，每道影子的动作都与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步。

沈星野的骨刃刺入自己左臂，疼痛让血清暂时平息。当血珠坠落在林夏的人造皮肤碎片上时，那些残片突然汇聚成箭头，指向城市地标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

在那里，第七枚星宿芯片正在烛光晚餐中传递——江临川浑然不知，林夏的机械替身正坐在他对面，刀叉下的菲力牛排渗出靛蓝色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