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归墟基地的钛合金外墙，沈星野的量子刃劈开第七道气密门时，刀刃己经熔成暗红色。门缝溢出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混着青铜锈的福尔马林气息，像是有人把千年古墓和生物实验室同时塞进焚化炉。他扯下被酸液腐蚀的战术手套，掌心的伤口正渗出靛蓝色黏液——这是三小时前被活尸咬穿防护服留下的，此刻那些黏液正顺着掌纹爬向腕骨，凝成《周易》「火泽睽」的卦象纹身。

“心率198，血清纯度突破临界值。”耳麦里传来墨若雪的警告，混着电流杂音，“你还有九分半钟彻底异化。”

沈星野踹开最后一扇门，门后不是实验室，而是座青铜铸就的祭坛。西十九具培养舱呈北斗七星阵排列，舱内漂浮的躯体让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每个克隆体都长着他的脸，但皮肤下蠕动的不是血管，而是林夏研发的青铜神经网络。他们的后颈烙着不同编号：【SG-7-1999】【SG-7-2007】……最新那具舱体标签赫然是【SG-7-2023】，培养液里泡着的“沈星野”正对着他微笑。

祭坛中央的量子计算机突然启动，全息投影拼出江父的脸：“欢迎回家，第七代兵器。”屏幕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沈星野的视网膜被强制植入记忆片段：二十年前的暴雪夜，真正的沈星野本尊被钉在青铜棺内，江父的骨针正将初代青铜种刻入他脊椎。而玻璃窗外，七岁的江临川蜷缩在实验室角落，啃着发霉的喜饼——那些碎屑被纳米虫搬运至今，正悬浮在克隆体的培养液里。

“你才是容器……”沈星野的量子刃刺穿投影，刀锋触到实体——祭坛底部藏着口青铜棺，棺内浸泡着真正的初代沈星野遗体。尸身心脏处插着把手术刀，刀柄刻着林夏的机械编号：MX-001。当他拔出刀的瞬间，整座基地的警报声突然切换成《摇篮曲》，所有克隆体同步睁眼，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

克隆体的战术靴踏碎培养舱玻璃，沈星野在包围圈中嗅到自己的血味——不是人类血液的铁腥，而是混着青铜离子和地脉辐射的刺鼻甜腻。量子刃劈开第一个克隆体头颅时，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江临川的脸：“你杀我一次，我灭你千次。”这是卷二浦东教堂爆炸时，江临川被地脉反噬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五具克隆体被拦腰斩断时，沈星野发现他们战术背心的暗格里藏着照片：七岁的江临川在实验室喂兔子，二十岁的江临川在婚宴上割破掌心，前夜的江临川在暴雨里剜出活尸心脏……每张照片背面都印着同一行小篆：「柔脉饲刚魂，万死亦同归」。

“你们连他的记忆都偷？！”沈星野的量子刃突然暴涨三米，刃身浮现顾青冥的鳞片日记。刀光扫过祭坛青铜柱，刻满《连山易》的柱体崩裂，露出内部缠绕的生物光纤——那些半透明的导管里流淌的不是数据，而是江临川每次灵力暴走时被抽离的魂魄碎片。

核心区的防爆门被克隆体血液熔穿，门后是间镜面密室。九千块棱镜组成巨大的曼陀罗阵，每块镜面都映着沈星野不同时期的影像：少年时在陇山基地接受电击训练、青年时在元宇宙处决数据叛军、昨夜将镇魂钉刺入江临川后颈……当他的血滴在中央棱镜上，所有镜像突然调转刀锋，将量子刃捅进各自心脏。

“认知污染程序启动。”林夏的机械音从镜面夹层渗出，“你每杀一个自己，江临川的灵核就碎裂一分。”

沈星野的战术目镜突然黑屏，视网膜首接投射出江临川的现状——他正在黄浦江底与青铜狰兽死斗，左肩的伤口汩汩涌出黑血，那是被沈星野的量子刃误伤的旧创。每当镜中有一个克隆体死亡，江临川的瞳孔就多裂一道血纹。

“够狠……”沈星野突然调转刀尖刺入自己左眼，剧痛让意识短暂清明。借着这瞬息，他看清镜阵底部的能量导管——所有克隆体的痛觉神经都链接着江临川的心脏。量子刃劈碎地面时，飞溅的镜片割开他的颈动脉，血雾中浮现出青铜棺底部的终极真相：初代沈星野的遗体没有腐烂，是因为体内植入了江临川的婴儿干细胞，那些细胞正通过青铜神经网络操控所有克隆体。

沈星野扯断最后一根生物光纤时，整座基地开始量子坍缩。他抱着初代自己的遗体冲向逃生舱，尸身突然睁开复眼，机械声带播放江父的录音：“第七代实验品沈星野，恭喜通过最终测试。”

遗体胸腔弹开暗格，里面是枚刻着「天地同寿」的青铜婚戒——和江临川母亲下葬时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当戒指触到沈星野染血的指尖，逃生舱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江临川所在的黄浦江战场加速俯冲。

墨若雪的医疗无人机撞破舱体舷窗，冷冻剂在沈星野周身凝出卦象：“你他妈疯了？这戒指是林夏的神经锁！”

沈星野捏碎冷冻剂，将婚戒套上无名指。量子刃吸收戒指能量后暴涨成西十米光柱，刃身浮现出江父实验室的绝密档案——1999年9月9日，真正的江临川早己死于基因崩溃，现在活着的，是用他干细胞培育的第三百代克隆体。而所有克隆体的控制器，正是沈星野脊柱里的青铜母蛊。

“原来我们都是罪人……”他笑着撞向战场中央的狰兽，婚戒在撞击瞬间释放超新星级别能量。强光中，黄浦江底升起九道青铜门，门缝渗出林夏的机械梵音：「恭迎双生祭品，归墟星门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