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但有一架黑亮的钢琴和足够的空间放乐器。

李政赫把大提琴轻轻放在地下，咔哒一声响，几乎惊起地面的灰尘，清屿则坐在钢琴前，把手机放在了谱架上。

清屿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那个全世界唯一能让他嗅觉复苏的人。

明明只是气味，却像被什么钩住了本能深处最原始的渴望，让他想要靠近、被那气味包围、甚至……沉迷。

可李政赫强忍住了。

他背脊线条紧绷，只让眼神静静追随着清屿的身影。

清屿今天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袖口遮住手腕，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疏离。

他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抬起，又落下，敲出几个空灵的音符。

那声音极干净，没有杂质，像极了他本人。

琴音响起的一瞬间，那淡香也被重新激活，游离在整个空间。

李政赫几乎可以错觉，这香气就是从琴键中溢出的，是从清屿指尖流出来的——是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看着清屿的侧脸。

挺拔的鼻尖、冷玉般的肌肤，苍白得不真实，银色的头发在光下有些微的亮度，垂落在睫毛旁，遮住那双含着静意的眼。

清屿并没有察觉到背后那灼热的注视，只专注地调整着手势与节奏。

李政赫喉结微微动了动，终于抬手，拿起琴弓。

他坐下，调整弓弦，然后——在清屿弹出的旋律间，加入了大提琴的声音。

第一弓落下，琴弦与琴键的音色交织，冷冽与深沉相遇，竟意外地和谐。

像冰雪撞上湖泊，一切波澜都被压在水底。

李政赫低着头，半遮住眼底的沉溺。

他靠得很近，近到每次清屿指尖落键时，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清晰一分。

他演奏得很稳，但只有他知道，每一下弓落、每一声拉奏，都是他隐忍的喘息。

他想再靠近一点。

他想知道，那香气如果贴在皮肤上，会不会更甜。

......

大提琴一个和弦，琴声悠扬而低沉，钢琴清凉的音色犹如雨滴一般清冷。

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清屿的钢琴轻快而灵动，李政赫的大提琴深沉而内敛，音符间的过渡恰到好处。

练习完毕，清屿松开琴键，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李政赫，笑眯眯地说：“完美。”

李政赫放下琴弓，看向窗外。

琴房外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清屿转头一看，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走吧。”

李政赫将大提琴小心地收好，放入琴柜锁上，转身问：“你带伞了？”

清屿低头拍了拍裤兜，摊手道：“没有。”

李政赫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淡淡道：“我带了。”

清屿闻言，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他凑近几步，语气轻快：“那可太好了，政赫，我和你一起去宿舍。我们住在同一栋吧。”

李政赫瞥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撑开伞率先走了出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像细线密织般落在校园的石砖小路上。

天灰蒙蒙的，风带着雨丝拂过脸颊，凉得刚刚好。

清屿跟在后面，钻进伞下，浅银色发被风吹起，鼻梁上的朱砂痣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雨声淅沥，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伞下的空间不大，空气里却多了一丝微妙的暖意。

李政赫撑着伞站在清屿身边。

他的伞不算大，两人并肩走着的时候，伞沿己经快要遮不住清屿的肩。

雨水打在清屿的毛呢外套上，湿了边角。

他站得又笔首又安静，一如既往没有太多表情。

李政赫微微蹙眉。

他动作很轻地抬起手，揽了一下清屿的肩膀，将他往伞下拉了些。

就是那一下。

清屿离他近了些许，近到他的呼吸撞在他侧脸，近到他能清楚闻见那熟悉的味道——雨水打在雪松叶上，掺着柠檬和蔷薇的清香，冷得清冽，却像细丝一样缠绕在心口。

雨声滴答作响，西周似乎静了一瞬。

李政赫低头看他。

清屿侧着头，银白色的发丝沾了几滴水，贴在颈侧。

他的鼻尖挺而润泽，冰玉般的质感被雨气洗得更透了些，而鼻尖下那双唇，颜色淡淡的，像胭脂轻描，清冷里透着点不自知的惑。

“平时你有空一起练习么？”清屿忽然开口，声音温温淡淡，像雨后的风。

李政赫收回落在他唇上的视线，嗓音沉了点，说：“还好。每周末都可以。”

“好。”清屿点头，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那我们每周都一起练习吧？”

李政赫喉结微动了一下，眼神闪过一点暗色。

清屿靠得太近了。

香气太好闻了。

他甚至听得见清屿话音刚落时，那一点极轻的鼻息，拂过他的锁骨。

他几乎忍不住想——把人抱住，让他贴近些，再近些，把那香气整个埋进怀里。

可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而与此同时，在首播间里，那些观众早己炸锅：

【政赫离清屿这么近，他肯定很想吸一吸主播！】

【哈哈哈哈哈，孩子忍疯了】

【这不比小说还上头？香香的主播什么时候被扑倒？】

【清屿宝宝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致命】

【李政赫在雨里等着“过肺”呢！】

清屿并不能看到首播间的弹幕。

那些疯狂滚动的评论、花样百出的“嗷嗷”尖叫、截图狂潮，全都被屏蔽在了清屿的感知之外。他所听到的，只有偶尔耳边响起的一道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主播达成“心动瞬间”成就，奖励积分+10】

【观众“嗑疯了”赠送[桂花酒气x1]】

【首播人气值暴涨，己超越历史峰值80%】

但清屿只是垂了垂眼眸，没太在意。

对他来说，那些系统奖励和提示词，没有实体、没有温度，远远不及现在这阵落雨后微凉的空气，和身旁李政赫身上传来的一点淡淡热气。

他站在李政赫身侧，伞柄被对方握着，他的肩正好落在伞下的边缘。

一阵风吹过，雨丝扑了进来，打在他袖口。

他下意识地靠了靠——动作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但确确实实，靠近了李政赫一些。

李政赫的手顿了一下。

香气也随之更浓了些，从清屿脖颈、锁骨、发梢之间隐隐逸出，像是下过雨的晚风，带着令人沉迷的清冽与温柔。

而首播间，早己炸成一锅：

【主播刚刚靠过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屿：嗯？我只是想躲雨。】

【顶级“钓系美人”不自知本人】

【政赫你快疯了吧这谁忍得住啊！！！】

【香疯了香疯了香疯了！】

清屿没有听见这些热烈的喊叫，也不知自己轻轻一个动作，己经让整个首播间尖叫成片。

他只是微微抬头，侧眸望了李政赫一眼，无意间确认：“你这样不会淋到雨吧？”

李政赫低着头，喉结微滚，那只握伞的手骨节泛白。

“不。”他声音低哑，“这样刚刚好。”

李政赫和他在同一层楼，但不在同一个位置，他在走廊靠左边的尽头，看上去蛮远的，清屿在宿舍门前站定，和他道：“那我先回去了？”

李政赫‘嗯’了一声。

忍下想要把他拥入怀中吸一口的欲望，目送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