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命运之塔,意识深渊

意识深处,是一片死寂的黑白。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虚无和冰冷的混沌。

苏云裳发现自己赤足站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西周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光影,像是被摔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承载着一段模糊的记忆。

一个宏大而又充满蛊惑的声音,仿佛从万古深渊中传来,首接在她的灵魂中响起。

“看看你,苏云裳。一个在油烟和灶火间打滚的凡人厨娘,双手沾满的不过是鱼腥和调料,凭什么背负起连神明都感到棘手的重责?”

是撒旦。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在瓦解她的意志,侵蚀她的心防。

虚空中,一双不可名状的眼睛似乎正在凝视着她,充满了戏谑与蔑视。

“你的灵魂在哀嚎,你的肉体在颤抖。放弃吧,这不属于你的战场。归顺于我,我将赐予你真正的力量,让你超越生死,成为真正的永恒。”

永恒?

苏云裳缓缓闭上双眼,拒绝去看那些的幻象。

撒旦的低语如魔音贯耳,但她的脑海中,却自主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是林清遥。

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嘱托和信任。

他的眼神像一团火,至今仍在灼烧着她的内心。

是继母张氏。

当一切阴谋被揭穿时,那张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脸瞬间扭曲,变得狰狞而怨毒,那种人性最深处的恶,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还有……混沌裂缝被撕开后,那些流离失所,在废墟中哭嚎的百姓。

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哀叹,青壮的绝望,一幕幕,一声声,都化作最锋利的刻刀,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上。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情感,如同百川归海,在她几近崩溃的意识中汇聚成一股难以想象的洪流。

这股力量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坚韧的东西。

守护。

苏云裳猛然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锐利如剑,足以刺破这无尽的黑暗。

她抬头望向虚空,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回应:“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权力永恒,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撒旦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多么可笑而又天真的词汇。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一个连自己的童年都守护不了的弱者,也敢妄谈守护天下?”

话音未落,周围的黑白空间骤然扭曲。

苏云裳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虚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庭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莲子羹的香气。

她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正怯生生地站在门边,看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端着一碗汤羹,笑得无比温柔。

“裳儿,快来,这是母亲特意为你熬的,快趁热喝了,对身体好。”

那是她的继母,张氏。而那个瘦小的女孩,正是年幼的自己。

撒旦的恶意如同附骨之疽,在这片记忆幻象中无处不在:“看啊,多么‘慈爱’的母亲。你当时感觉到了吗?那碗莲子羹里,除了甜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那是‘七日断魂草’的味道,足以让一个孩子在无声无息中枯萎凋零。”

幻象中,年幼的苏云裳顺从地接过碗,眼中满是孺慕之情。

她对那份温柔没有丝毫怀疑,张口就要喝下那碗致命的毒羹。

这一幕,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在最无助的年纪被推向死亡的深渊,那种冰冷和绝望,足以摧毁任何坚强的意志。

“你想守护别人?”撒旦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在她的耳边轰鸣,“可谁又来守护你?你连那个天真、愚蠢、对毒药毫无防备的自己都救不了!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只会像当年的你一样,被轻易地毁灭!”

那股被压抑了多年的恐惧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的呼吸一滞,身体在这片意识空间中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撒旦的笑声愈发得意,他似乎己经看到了她信念崩塌的模样。

苏云裳心中一颤,却迅速稳住心神,低声道:“过去确实痛苦……”轰——!

那道自塔心爆发的柔和白光,仿佛是黎明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瞬间贯穿了整座摇摇欲坠的食灵塔!

原本狂暴肆虐、足以撕裂虚空的能量乱流,在这道光芒的照耀下,竟如遇见君王的叛军,瞬间凝滞!

“成功了!”黛西惊喜交加,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凌寒紧绷的下颌也微微一松,那光芒中蕴含的,是苏云裳独有的、坚韧不拔的意志,熟悉而令人心安。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却是风暴来临前最可怕的死寂!

仅仅一息之后,那被强行摁住的混乱能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阴冷的方式重新聚合!

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乱流,而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扭曲、盘结,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鬼脸,在食灵塔的上方狞笑着,俯瞰着地面上渺小如蝼蚁的众人。

“不好!”凌寒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这不是单纯的能量暴走……这是……有意志的东西在和云裳争夺控制权!”

他的话音未落,那鬼脸猛地张开巨口,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暗能量束,裹挟着吞噬一切的怨毒与疯狂,悍然轰向塔身的防御结界!

“咔嚓!”

凌寒仓促间布下的结界,仅仅支撑了半秒,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其上!

“和平咏叹!”黛西再度催动神力,圣洁的光辉试图净化那股黑暗,然而她的力量一接触到那能量束,便如冰雪遇上熔岩,瞬间消弭于无形,甚至还遭到了反噬,让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啾!”

小七尖啸一声,凤凰真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迎了上去。

但那黑暗能量竟如跗骨之蛆,死死缠住真火,非但没有被点燃,反而像是在汲取火焰中的生命力,让小七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警报!警报!塔体结构正在被同化!对方在……‘吃’掉这座塔!”布鲁诺的分析终端上,数据流己经化作一片刺目的血红,发出了绝望的蜂鸣。

完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两个字。

这股力量,己经超出了他们能够对抗的范畴。

它不仅强大,更拥有狡猾的意志和吞噬万物的贪婪。

它正在以食灵塔为躯壳,以苏云裳的意识为养料,企图降临到这个世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道从塔心亮起的白光,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柔和,不再只是被动地防守。

嗡!!!

一道神圣而威严的嗡鸣,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道白光骤然收缩,而后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冲天而起!

它不再是一道光,而是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一根定住乾坤的神针!

光柱的顶端,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张巨大鬼脸的眉心!

外界那毁天灭地的黑暗能量束,在光柱冲起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天地间的一切喧嚣、一切能量波动,都诡异地消失了。

风停了,尘埃静止了,连布鲁诺终端的蜂鸣都停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凌寒、黛西、小七……他们都愕然地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动弹。

但这不是物理上的禁锢,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锁定。

凌寒的感知何其敏锐,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结束。

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苏云裳没有选择在现实世界与这股力量硬撼,因为那会将整个圣城夷为平地。

她用了一种更加凶险、更加决绝的方式!

她将战场……转移了!

凌寒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根通天彻地的光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仿佛要被拉入一个由纯粹意志构成的战场。

而那根光柱的核心,那个让这场恐怖对峙得以成立的支点,正是静静悬浮在苏云裳意识深处,此刻正散发着亘古气息的——

食界罗盘!

它,就是这场神仙战场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