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屑白毛一起去望舒上玩呢，如果那里并不像想象之中的那般美好，还是罢了，就这样坐在一起赏月，倒也不错。

“所以，有些事物是只可远观欣赏的，维持着心有念想的距离其实挺好，一旦靠近，得到的大概率会是失望。”

颜倾月看了眼蠢丫头，笑了笑，但很快她的笑容便忽然一滞，如同绽放到一半却突兀凝滞的昙花，神情变得有些怅然若失，她望着天上那轮仿佛近在眼前的巨大明月，不知是怀念起了什么，喃喃出声，“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呵，时间长河姑且还能逆流而上，可那不知在何时空的...罢了，没什么好怀念的。”

确实没什么好怀念的。

只是百余年的飘零，五百年的沉睡，仍敌不过那凡人时的少年时光，有个地方，仍是唯一的故乡。

“好啦，别在那感慨了，红薯烤好了。”

君夕瑶只当屑白毛又间歇性地装起了深沉，不过，这一次似乎不太像是装的，所以她立即用出了“投喂大法”。

对付屑白毛，这一招很管用，没有什么坏心情是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果然，听到这话，颜倾月眼眸顿时一亮，笑容重新绽放，直接伸手从火堆里抢走了那颗大的红薯，也不怕烫，当场就熟练地剥起皮来。

什么无情铁手...君夕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用木棍将剩下的那颗小了些的红薯扒拉到火堆外，打算等不那么烫手了再享用，她虽然是火系修士，体内还蕴含着朱雀之火，但在不激发灵力的情况下，该烫手还是烫手。

看着颜倾月小口小口地啃着烤红薯，又回想起她刚才那副神情，君夕瑶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她，这似乎是一只很有故事的屑白毛......

“看什么呢？说好了一人一个的，就算我的比你的大，我也不会分给你的！”颜倾月眉头一皱，把手里捧着的烤红薯往后藏了藏。

不得不说，蠢丫头很有烤红薯的天赋嘛，第一次烤都能烤得如此火候恰当，既没有丧失甜度，又松软香醇。

“没人跟你抢。”

君夕瑶扶额，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这纯粹就是一只护食的屑白毛嘛！有很多故事什么的...大抵只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她看到已经把烤红薯消灭干净的屑白毛猛地看向了黑暗深处，神情无比凝重，她心里一紧，立即警惕起可能会到来的袭击，但片刻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倾月，怎么了？”

“呼——，没什么，我刚才察觉到了一道无比邪异的神识扫过...奇了怪了，不是说这秘境有境界限制吗？可刚才那道神识肯定有元婴层级，而且还是从化神跌落境界的元婴神识。”

颜倾月垂眸思索起来，表情疑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颗新的烤红薯。

君夕瑶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好啊！坏月月！你就是故意骗开我的注意力，好趁机抢走我的烤红薯是吧！”

“我可没有骗你，虽然抢走你的烤红薯是真的，但我刚才所说也绝非虚言，我不可能感知错的...好啦好啦，分你一半。”

说着，颜倾月把手中的烤红薯对半掰开，递给了君夕瑶一半。

“......谢谢。”

“不客气。”

“我们接下来要小心一些了，这秘境估计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异变。”

颜倾月突然想起来，大气运者虽然总是莫名其妙地获得机缘，但相对的，或者说作为代价，他们也会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各种危险，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进化为名为“小说主角”的生物。

“当真？”君夕瑶表情狐疑，她很怀疑屑白毛就是为了抢她的烤红薯才编出一个不存在的敌人来，不过，屑白毛的确从未欺骗过她，至少在严肃的事情上没有。

啊呜地咬了一口仍然有些烫口的烤红薯，颜倾月用一种“你竟然怀疑我？”的无辜眼神盯着君夕瑶，“哼，我的说辞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证明！话说，夕瑶，你难道没有过到哪哪就发生意外的经历？”

“人再倒霉也不至于这样的吧？再说了，我可是大气运者！”

“别太得意，大气运者不是什么好头衔，天道更不是什么好东西。”颜倾月微微摇头，叹息夕瑶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天道阴险。





86.第一夜


“我明白的，母亲经常教导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必大气运者也是同样的道理，既然承载了天道赐予的气运，得到了诸多福泽机缘，那就理应接受相应的磨砺，承担该承担的天命。”君夕瑶挥了挥手里的半颗烤红薯，语气和神态颇有种意气风发之感。

然而，颜倾月却是“呵”了一声，十分不屑，“但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对吧？”

“我......”

君夕瑶一时无言，这的确不是她自己的选择，毕竟气运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嘛...想到这里，她隐约明白了屑白毛想要表达什么。

但，谁会不想成为大气运者呢？

反正她觉得自己如果有选择的权力的话，一定会选择接受。

似乎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颜倾月微微摇头，“不，你不明白，你要选择的是，甘愿做天道的棋子，还是挣脱出天道为你安排的命运...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但这个价格未必需要支付，或者说，未必要按天道希望的方式支付。”

“我...我不明白。”

“那做个假设吧，如果玄天界即将毁灭，而作为大气运者的你只要愿意牺牲自己就可以挽回一切，你会怎么做？”

“我......”

君夕瑶又一次陷入沉默，虽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但她还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她看了眼屑白毛，脑海里又有许多熟悉的身影闪过，良久后，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一个人的牺牲总好过全部人的毁灭...我想我大概会成为故事里救世的英雄。”

“所以说，天道总是能选择出正确的人。”颜倾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倾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君夕瑶好奇地问道。

“我？”

颜倾月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表情有些夸张，“天道不会让我这种人成为大气运者的，更不会给我安排天命。”

“可你的气运明明也很好......”君夕瑶小声嘀咕道。

她可不相信第二境就成就小成圣体、随手就能拿出各种上古传承、各方面的天资都高到爆表的屑白毛会没有气运在身。

“我的一切都是靠烧杀抢掠...呃，我是说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与气运无关。”

感觉说出实情会让蠢丫头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颜倾月话说到一半连忙换了一种更为委婉的描述方式，“总之，只有弱者才会被安排命运，而我...呵，我选择安排命运。”

“听起来倒是挺令人神往的，但这种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君夕瑶叹了口气，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