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芷芊本应该相信的。

毕竟言青章长得好看，又是阎王，还对她深情。

可奇怪的是，祝芷芊此刻心中一片空荡，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和愤怒。

这样的感情来的毫无源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压在心底，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露头。

祝芷芊一点点掰开了言青章的手，转身，冷淡的看着他：“我相信了。”

言青章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她是说相信了，可是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像是成为他妻子这件事，让她绝望无比。

言青章在祝芷芊眼神中看到了空洞。

他这样的人，历经千年，身为阎王，横行世间从来无惧。而此刻，他却害怕了，他伸手将人拽进自己怀里，仿佛这样祝芷芊仍旧爱着他。

祝芷芊毫无挣扎，却也没有一点回应。

她的灵魂和死了没有区别，不会朝他笑，不会对他哭，不会对他说话。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言青章的一厢情愿。

只有他守着那千年前的爱，与千年后的情。

这天晚上，祝芷芊在别墅门口坐着，来一个鬼，她就问一个鬼，问他们她究竟是谁，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她是阎王妻。

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她不信自己只是阎王妻，她该有一段自己的人生，譬如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事业，她是怎么死的……

但是关于这些，她统统都想不起来。

言青章寸步不离的跟在祝芷芊身边，看着她询问无数鬼魂，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她的家人接到她的身边，好让她安心一些。

可是他不敢，怕祝父祝母把所有的真相告诉祝芷芊，刺激到她，将自己的连哄带骗打造的美好打破。

“阿芊，我们去人间吧。”他敛起心绪，走到祝芷芊身边。

祝芷芊抬头看他，怔了片刻：“人间？可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阎王大人，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得？”

言青章默了很久。

“你是……坠落山路而亡。”

祝芷芊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全然看不出一点坠落山路死去的面目全非。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人间，我已经死了，鬼应该要活在地府里，而不是去干扰凡人的生活。”

她听路过的鬼说的，有的鬼魂飘荡在人间，半夜觉得冷的时候，还会飘去别人家里，和别人抢被子。

仗着屋主半梦半醒，欺负他们。

言青章僵了一僵，心脏不由抽痛，“那我们就在地府，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祝芷芊不需要他陪。

在她劝说多次下，言青章终于眸色晦涩的看着她：“好。”

然后，言青章给祝芷芊派了几十名地府保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

祝芷芊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只觉心底一沉。

正走在路上，徒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对方深深的望着她，眼神复杂。

保镖们见他们对视良久，心下不由惶恐。

阎王吩咐，不许任何祝芷芊认识的鬼魂靠近她。

回过神，保镖们上前挡住景轩的视线，朝祝芷芊恭敬道：“夫人，我们回去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逛？”

祝芷芊漠然点头，转过身正要走。

“哐当——”

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像是什么铁物被重重撂在地上。

保镖们神色惊慌无比，死死地盯着她后面。

祝芷芊拧着眉，转过身，只见一身白色风衣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铁桶。

而桶里面，则是色彩斑斓的忘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