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晚姐姐你干什么呀。”
“还演?”
颜禾晚踩住他手腕。
“从一年前你故意在酒吧被我‘捡到’,到上个月伪造我处决温以澈的命令。你以为把我围得团团转,可是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她抬头看向灯塔。
“坤叔培养的卧底演技不错啊?”
坤沙沉默几秒,突然大笑。
“颜禾晚就是颜禾晚。”
他举起狙击枪。
“但这棋子也没用了。”
“不要!”
子弹穿透顾知年腹部时,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涌出的鲜血,坤沙吹了吹枪口。
“也值了。”
颜禾晚瞳孔微缩,没想到坤沙连自己的外甥都杀。
惨叫声突然从礁石方向传来。温以澈回头看见老族长中弹倒地,温书意为了掩护奶奶被子弹扫中大腿,而坤沙的人正在往躲着妇女儿童的洞穴扔燃烧瓶。
“住手!”
他突然站起来高举双手。
“我是警方卧底!所有情报都是我传的!”
全场死寂。
颜禾晚猛地转头看他,眼底情绪翻涌,坤沙的枪口立刻调转。
“有意思。”
“温以澈!”
颜禾晚怒吼。
他没回头,一步步走向坤沙的人。
“我有颜禾晚所有交易记录,放村民走,我跟你们回去。”
坤沙眯起眼。
“我凭什么……”
“砰!”
颜禾晚突然开枪打爆了灯塔的探照灯,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她扑向温以澈。
“趴下!”
子弹穿透她后背时,温以澈听见她在耳边笑。
警笛声由远及近,坤沙咒骂着下令撤退,却被埋伏的特警堵个正着。
温以澈抱着颜禾晚跪在血泊里,看着她不断涌血的伤口,手抖得按不住。
“铜钱……”
颜禾晚艰难地抬手碰他脸颊。
“其实……是一对……”
她咳出血沫。
“你那个写的是‘平安’。”
“我那个写的是‘归家’。”
警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颜禾晚。”他哽咽着说。
“我带你回家。”
三个月后,监狱探视室里,温以澈把一枚铜钱推过玻璃窗。
颜禾晚挑眉看着上面新刻的“蠢货”二字,笑得肩膀直抖。
“判了多久?”她隔着玻璃贴住他掌心。
“二十年。”
“啧,那我这个马上要死刑的人要越狱?”
“……你可以试试。”
颜禾晚身上的罪行太多,只能立即判决死刑。
其实温以澈在村庄里每天都会去警局写请愿书,把颜禾晚少少的人性无限夸大,因为这十年她确实没杀过一个好人,对他也是问心无愧。
这个结局,他是想到了的。
温以澈因为在监狱里态度端正,减了几年刑,出狱那天,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站监狱大门外,眯着眼看向远处。
奶奶拄着新拐杖,温书意手里拎着件淡蓝色的衬衫,海风把衣摆吹得轻轻摇晃。
“乖宝。”
奶奶颤巍巍地迎上来,枯瘦的手抚上他苍白的脸。
“瘦了。”
回到渔村后,温以澈接手了温书意的渔船。
每天清晨,他都会在出海前,往海里撒一把剥好的花生,颜禾晚生前最爱吃这个,说像子弹,嚼起来带劲。
老奶奶总爱坐在码头晒太阳,有次突然问他:“乖宝,恨不恨?”
温以澈正补渔网,闻言顿了顿。
“恨谁?”
“恨老天,恨世道,恨……”
老人指了指他腕上的铜钱。
渔网梭子在他手里转了个圈。
“不恨。”
是真的不恨。
这十年,颜禾晚教他用枪,教他看人心,最后教他什么是放手。
他写过三百二十六封请愿书,比谁都清楚她犯过的罪,也比谁都明白那个雨夜朝她伸手的少女,和刑场上笑着赴死的女人,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三年后的清明节,温以澈独自去了颜禾晚的家。
基前摆着束新鲜的白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烤得焦香的花生,还冒着热气。
“尝尝。”
“新炒的。”
起身时,铜钱手链突然断了,硬币滚到基碑基座旁,卡在缝隙里。
温以澈伸手去抵,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另一枚铜钱。
刻着“归家”的那枚。
它被人用铁丝牢牢固定在石缝深处,像是等了很久很久。
温以澈跪在墓前,突然想起最后一次探视时,颜禾晚隔着玻璃对他做的口型:
“等我回家。”
海鸥掠过晴空,浪花拍打者远处的礁石。
他终于哭了出来,把两枚铜钱紧紧握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拼回那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