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烟晚披衣起身:“带我去见他。”
府门外,沈砚卿一袭白衣站在石阶下,素来清冷矜贵的世子,此刻发丝凌乱,额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见她出来,他面色一变,快步上前。
“求公主赐药。”
祝烟晚静静看着他:“还魂丹我也只有一颗,若给了她,往后我怎么办?”
“日后,臣会护公主周全。”
“像围猎那日一样护着吗?”祝烟晚轻笑。
沈砚卿脸色一白:“那是意外……蓁蓁落了单,臣不能留她一人……”
“还魂丹珍贵,我不能白给。”祝烟晚打断他,“三个要求,答应了就给你。”
“公主请说。”
“第一,跪在这里一夜。”
“第二,我出嫁那日,你必须到场听我宣读圣旨,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
“第三……我还没想好,你先做到前两个再说。”
说完,祝烟晚转身就走。
沈砚卿生性高傲,从不向人低头,跪在这任由下人旁观整整一夜,是要生生折了他的傲骨。
祝烟晚笃定他宁可另寻他法,也不会跪。
可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沈砚卿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祝烟晚心头一震,脚步顿住。
他竟爱林蓁蓁到如此地步?
若有朝一日,沈砚卿知道自己错认了心动之人,该是何等可笑?
那夜下了大雪,沈砚卿果真跪了一整晚。
第二日清晨,祝烟晚推开窗,看见他仍跪在雪地里,肩头落满积雪,脸色苍白如纸。
祝烟晚将还魂丹丢给他,沈砚卿伸手接住,声音沙哑:“多谢公主。”
“出嫁那日……臣会来。”他顿了顿,低声道,“娶您。”
祝烟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沈砚卿竟以为她让他到场,是为了迎娶公主?
可笑。
她是想要他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沈砚卿离开后,青竹告诉祝烟晚,林蓁蓁救活了,沈砚卿守了一天一夜,寸步不离。
祝烟晚听了,心里竟再无波澜。
出嫁前夜,祝烟晚正对镜试嫁衣,窗外突然传来轻响。
“谁?”
一道红色身影翻窗而入,段松寒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笑得玩世不恭:“新婚礼物。”
“明日才大婚,你现在送什么?”
“明日我不一定到。”段松寒耸耸肩,“打算出去玩来着。”
祝烟晚瞪他:“你敢!”
段松寒忽然凑近,眼底闪过一丝祝烟晚看不懂的情绪:“祝烟晚,你就这么希望我看着你嫁给别人?”
祝烟晚怔住,刚要开口,段松寒却后退一步,痞笑道:“只要你不怕我把大婚搅得天翻地覆,我就来。”
说完,他转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祝烟晚打开油纸包,呼吸一滞——
竟是一包剥好的松子仁。
她从小最爱吃松子,可因为沈砚卿不喜松子气味,她便再也没碰过。
原来段松寒,知道。
原来他,也爱松子。
……
大婚当日,百里红妆,万人空巷。
城墙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驸马定是沈世子无疑!”
“是啊,定然是他,全城谁不知道公主为沈世子痴心多年,怎会选别人?”
皇帝携祝烟晚登上城楼,万民朝拜。
沈砚卿、段松寒、韩公子、周小侯爷依次而立。
城楼上,皇帝笑着展开圣旨。
祝烟晚却上前一步:“父皇,让儿臣自己宣旨吧。”
她接过明黄卷轴,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韩、周二人一脸坦然,显然明白自己只是陪跑;
林蓁蓁红着眼瞪祝烟晚,满眼恨意;
沈砚卿垂眸站着,看似平静,指尖却掐得发白;
而段松寒……
他抱臂靠在柱子上,唇角噙着惯常的痞笑,眼里却藏着一丝祝烟晚读不懂的情绪。
祝烟晚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择段松寒为驸马,即日完婚。钦此。”
全场死寂。
沈砚卿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祝烟晚。
段松寒的笑意僵在脸上,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
祝烟晚看着他呆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段松寒,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