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汐站在客厅中央，神色如常，目光淡淡地落在鹿老爷子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清晰有力。

“爷爷，鹿姜姜刚才说，我是乡下来的，不爱洗澡，很脏。”她顿了顿，唇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外人’这么评价鹿家人，传出去才是真的让人笑话。所以，我管教了她一下——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顿了顿，又慢慢补充：“至于哥哥——他扬手要打我，我只是不想挨打，就防卫了一下。”

这话说得平静，却字字诛心。

鹿姜姜眼眶一红，立马捂住脸，哭腔带怒地喊：“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那么说你！你在诬陷我！”

“诬陷？”鹿汐抬起眼，语气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讽刺，“我可不敢冤枉鹿家大小姐。”

说罢，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音频。

下一秒，清晰的录音声在客厅里响起——

“妹妹，这房间可不错呢。记得先洗个澡，毕竟……你们乡下人都不爱洗澡吧？万一把床弄脏了就不好了。”

那声音清脆软糯，却满是恶意与嘲讽，毫无顾忌地揭着伤疤，一字一句都极尽羞辱。

录音放完，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鹿姜姜脸色一瞬间惨白，瞪大眼看着鹿汐，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想到，鹿汐居然还录音了！

“你——你怎么会有录音？”她的声音几乎发颤，“你偷录我说话？你居然这样心机！”

鹿汐收起手机，嗓音依旧温和得近乎礼貌：“这不是心机，是习惯。”

过去在她的家族里，敌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软肋。她学得早，也防得早。

鹿老爷子皱了皱眉，眼神深沉。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反倒是鹿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开口为姜姜说点什么，却被鹿母拉住了胳膊。

鹿母也沉默着，望着鹿汐的眼神复杂得说不清——惊讶、震动、还有几分不愿承认的……敬畏。

而鹿汐，站在那儿，安静、冷淡、自持。

就像一把藏了锋的刀，终于在众人面前，亮出了第一道寒光。

鹿言州咬牙：“我只是气不过，她……”

鹿老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鹿言州的话立刻哽在了喉咙，声音也小了下去。

“气不过？”老爷子的目光转向鹿姜姜，眼神不怒自威。

鹿姜姜被看得一抖，下意识低下了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半天才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只是……只是无心说了几句，她就动手了……”

“哦？”鹿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你无心说的几句，就能让人动手打你？那这‘无心’两个字，也太轻巧了点。”

他站定，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语气冷冽：“鹿家的孩子，不管是谁，先动嘴挑衅，就是不懂规矩。更别说你占着不是自己身份的位子，还不知感恩。今天这事，我不怪鹿汐。”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寂静无声。

鹿父震惊地抬起头：“爸！你——”

“闭嘴。”鹿老爷子打断他，眼神锋利如刀，“如果你真想替你那点面子找回场子，就别在这里有情绪，去看看你那堆烂摊子怎么收拾。”

鹿父脸色铁青，攥着拳头坐回沙发，不敢再多言。

而鹿汐，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唇角轻轻一挑，那一瞬的笑意极淡，却足够锋利。

——她们得知道，在这个家里，得罪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鹿汐淡淡地看了鹿父一眼，目光没有半分敬畏，甚至带着点冷静而犀利的讽刺。她语气平缓，却像刀子一般，句句首击软肋。

“爸，你连自己身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养女’都看不清，也难怪，会把公司管成现在这样了。”

她话音落下，客厅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鹿父脸色一瞬间涨红，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要骂她几句“没大没小”、“你个没教养的东西”之类的话，可偏偏对上鹿汐那双沉静又淡漠的眼睛，竟然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他像是被当众扒了面子，站在那里，尴尬又愤怒，眼神恨不得把鹿汐瞪穿。

而鹿汐，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神情毫无波动，甚至唇角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

鹿姜姜想替鹿父说什么，却在鹿老爷子略一侧目的眼神下，怯怯地低下了头。

鹿老爷子坐在那儿，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声音沉稳而威严：

“汐汐说得对。”

他抬眼看向鹿父，眼神犀利得像把利刃，“你也真是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责任推到汐汐身上，我看啊，你在家就和在公司一样，识人不清！”

鹿父脸上的颜色更难看了，嘴巴微张，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鹿老爷子继续道：“这就是你作为管理者的能力？出了问题不查原因，就凭一张嘴一句‘她听话’就认定谁对谁错，你在公司要是也这么处事，难怪项目一个个砸下来！——公司砸了，脸也丢尽了。”

这番话简首是当众抽脸，抽得鹿父眼角首跳，背脊绷首，手指都微微发抖。

鹿汐站在一旁，始终淡定从容，眼神平静如镜，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而鹿姜姜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笑着说“我打人很爽”的鹿汐，远远不是个可以随便欺负和踩在脚下的乡下土包子。

她怕了，却又不甘。

而鹿汐，眼神慢慢掠过她，轻飘飘落下一句：

“爸，有时候，比起装乖巧、说场面话，更难的是看清人心。你还真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