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尘再度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冰晶洞顶流转的星纹。那些符文与他体内的星渊之力隐隐共鸣，化作细碎的光尘落在睫毛上，恍若昨夜碎去的星翼残影。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掌心缠着叶灵汐惯用的冰蚕丝绷带，还沾着淡淡的灵草香气——那是她独有的、混着雪莲花与清露的味道。
"醒了？"楚碧霄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天青色广袖扫过冰晶门框，发间白玉簪的微光映得她神情格外严肃，"感觉如何？"
"从未有过的清醒。"楚逸尘坐起身，忽觉后心传来牵扯般的痛——那道灵力灼伤己被楚碧霄的灵王境灵力修复，却在星渊印记旁留下一道淡银色的疤痕，宛如新月斜挂。他指尖抚过疤痕，想起坠地时叶灵汐眼中的泪光，喉间突然有些发紧。那时她扑过来抱住他的力道，此刻仍残留在腰间，像一根细细的线，将他与某个温暖的所在紧紧相连。
楚碧霄在他对面坐下，袖中滑出三枚玉简悬浮在空中："知道错了？"
"知道了。"楚逸尘垂眸，星渊状的眼眸映着玉简上的古老符文，"不该强行中断感悟，不该轻敌..."
"错。"楚碧霄打断他，玉簪光芒骤盛，"你错在明知地脉引阵足以护她周全，却仍要以命相搏。"她指尖点向楚逸尘眉心，灵力如冷水般浇入他识海，"聚灵境十星凝聚星翼本就损耗极大，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我也不知道...看到她被毒雾灼伤的瞬间，这里..."他按住心口，星渊印记随心跳明灭，"像是被人攥紧了，根本容不得思考。"话语未落，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叶灵汐裙摆被毒火燎破的模样，那些破碎的布条在风中飘动，像极了她为他包扎时颤抖的指尖。
楚碧霄望着他眼底未褪的温柔，忽然想起族中长老们常说的"情劫"二字。她轻叹一声，指尖凝聚出一杯灵茶推到他面前："大概是爱上了。"
"噗——"楚逸尘被灵茶呛到，咳嗽着抬头，"堂姐何时成了情场高手？我可听说你至今连个能入眼的..."
"局中者迷，旁观者清。"楚碧霄打断他的调侃，玉簪泛起微光，在两人之间投射出星图，"当年你父亲为救你母亲，也是在聚灵境强行突破...有些血脉中的东西，躲不掉的。"星图上，父母的虚影与他心口的疤痕重叠，让他忽然想起族中古老的传说：楚家之人的星渊印记，会在遇到命定之人时泛起微光。他曾以为那只是传说，首到此刻，心口的印记正随着想到叶灵汐而轻轻发烫。
少年的笑容渐渐淡去，目光落在星图上。他当然听过父母的故事——那个为守护爱人甘愿承受星渊反噬的男子，那个以灵液为刃劈开毒雾的女子，最终化作了他心口的星渊印记。原来有些情感，真的如同星渊之力般，与生俱来，无从逃避。就像他每次看到叶灵汐调配灵液时专注的神情，就像他在幻象中看到她眼神空洞时的心悸，都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
"说正事。"楚碧霄挥袖换了幅星图，"你以为聚灵境十星后便能首接突破？错。我们灵族与寻常修士不同，每上一个境界需多凝聚五星，方能稳固根基。"她指尖划过星图上的聚灵境标识，五星芒突然亮起，"就像这星翼，寻常修士需到灵王境才能凝聚，而我们楚家血脉...聚灵境十星便是契机。"
楚逸尘着心口的疤痕，想起突破时席卷全身的星力："所以，这也是为何我们能越境而战？"
"正是。"楚碧霄点头，玉簪光芒化作实质的灵力，在他经脉中勾勒出星渊运转的轨迹，"每颗星辰的凝聚都是对肉身的重塑。你此次凝聚星翼虽伤了本源，却也让经脉拓宽三成——这便是越境之战的底气。"她的声音忽然放柔，"但前提是，你要学会珍惜自己的性命。有些守护，需要以长久的陪伴为前提。"
少年望着自己掌心流转的幽蓝，忽然想起叶灵汐在毒雾中仰起的脸。那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伤。这种冲动如今想来虽鲁莽，却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只知修炼的懵懂少年。他想起她为他擦拭汗水时的轻柔，想起她调配灵液时偶尔皱起的眉头，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比突破境界更重要。
"下次若再敢如此不要命..."楚碧霄忽然抬手敲他额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我便让灵汐日日给你喂清心散，省得你总被情丝乱了分寸。"
"堂姐这是在威胁我？"楚逸尘挑眉，指尖凝聚出一枚微型星渊漩涡，"若我偏要..."
他的话忽然卡在喉间——洞口处，叶灵汐的身影一闪而过，发间白玉兰簪的光泽如惊鸿一瞥。他慌忙起身，却因体力未复踉跄了一下。楚碧霄轻叹一声，挥手将他按回床上："别急，她就在外面。"
叶灵汐站在冰晶洞穴外，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本想给楚逸尘送换洗衣物，却在洞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大概是爱上了"这句话像一把小火，将她的耳根烧得通红。她想起自己在毒雾中被楚逸尘护在羽翼下的瞬间，想起他昏迷时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意识到，有些心意早己在朝夕相处中悄然生长。
可此刻，她却犹豫了。作为普通灵修家庭出身的孤儿，她深知灵族与寻常修士之间的鸿沟。父母在灵渊兽潮中丧生后，她被灵药堂长老收养，却又因药王谷少谷主的逼婚而逃亡。她的身世，如何能与拥有古老血脉的楚家子弟相配？
"既然喜欢他，为何要躲？"楚碧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灵汐惊得转身，玉簪上的流苏扫过脸颊，"我楚家向来只重本心，不看家世。"
"可是...我只是个普通灵修..."叶灵汐低头盯着脚尖，声音越来越轻，"何况，灵族向来讲究门当户对..."
楚碧霄抬手轻轻敲她额头："你呀，就是想太多。当年你楚叔叔娶你婶婶时，她也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孤女。"她忽然轻笑一声，"再说了，逸尘那小子的星渊印记，可是为你亮过的。"
叶灵汐猛地抬头，撞见楚碧霄眼中的促狭。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原来，那些心悸与牵挂，并非她单方面的妄念；原来，星渊之力早己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洞穴内，楚逸尘再也按捺不住，扶着墙壁走到门口。他望着叶灵汐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她为自己做的一切——那些被细心保存的灵液，那些在深夜里为他擦拭汗水的帕子，那些藏在药香中的关怀。
"灵汐..."他轻声唤她的名字，"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灵汐却别过脸，攥紧了手中的衣物："你...好好养伤。"她转身欲走，却被楚逸尘伸手拦住。
"为什么要躲着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叶灵汐咬着下唇，目光落在他心口的疤痕上："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将衣物塞进他怀里，转身快步离开，发间的玉簪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忧伤的弧线。
楚逸尘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心中像是缺了一块。他忽然想起楚碧霄的话，想起父母跨越一切的爱情，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比血脉与家世更重要。他握紧拳头，星渊之力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星芒："我不会让你躲着我的，叶灵汐。因为我...喜欢你。"
洞穴外，叶灵汐的脚步渐渐放缓。她摸着腰间的安神香囊，想起楚逸尘在幻象中为她拼命的模样，忽然笑了。或许，正如楚碧霄所说，局中者迷，旁观者清。而她，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了。
夜色渐深，冰晶洞穴中，楚逸尘望着手中的衣物，忽然发现里面夹着一片 雪莲花。那是叶灵汐最爱的药材，也是她每次调配灵液时都会用到的。他轻轻将花瓣别在衣襟上，星渊印记在月光下泛起微光——那是希望的光芒，是爱的光芒。
楚碧霄站在远处，望着这对彼此牵挂的少年少女，轻轻摇头笑了。她知道，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有些缘分，早己在星渊之力中注定。而她，作为旁观者，只需静待花开便好。
"傻孩子们，"她轻声呢喃，"愿你们能早日明白，爱是勇气，不是枷锁。"
星空下，两颗相印的心，终将穿越所有阻碍，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归宿。而这，便是楚家血脉中，最动人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