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不知多久，林异在断续雨声中挣扎醒来，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尖叫抗议。意识浮沉几次，终于彻底清醒。

卧室内光线昏暗。窗外雨声淅沥，城市灯火透过雨幕，在墙上投下摇曳光影。林异眨了眨眼，缓缓撑起上身，肌肉神经痛如灼烧。

“呃啊……妈的……”

强忍眩晕，他挣扎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左臂标记。暗红印记果然黯淡至极，几乎融入肤色，不细看难以发现。

但它仍然存在。

林异打开手环界面，倒计时己跌破6000分钟。左臂黑色纹路因再用悖论核心碎片，己蔓延至手肘。更糟的是认知污染率——67%，逼近70%警戒线。

“照这个速度下去……”林异咬牙自语，“是倒计时先归零，还是先步卡恩后尘。”

他挣扎到窗前，望着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深吸口气。

“呼……总算暂时摆脱了那个疯眼镜男……”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倏地从暗处窜出，轻落他面前，爪子不轻不重拍了拍他手臂的标记处。

“喵呜~”

林异低头，对上黑猫曦闪着微光的金色眼眸，捕捉到一丝少有的严肃。

“别高兴太早，蠢货。”曦的意念在他脑中响起，带着罕见冷静，“因果之线只是被模因墓场的混沌能量暂时干扰、腐蚀，像根生锈铁链。但链子还在，归零者那帮强迫症会想办法磨掉锈，打磨干净，继续顺着找到你。”

林异脸上的笑容敛去。

曦跳上窗台，尾巴轻摇，补充：“喵。归零者从不放弃'清理'标记目标，除非目标彻底'不存在'，或他们自己'不存在'。你现在就是系统里待处理的BUG。”

曦难得给出如此详细且不带嘲讽的警告，林异心头一沉，意识到事情严重。

“那怎么办？”林异烦躁地抓乱头发，踱步往返，“总不能一首躲，每次都靠自杀方法逃命吧？”

头顶悬剑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曦优雅舔爪，金眸斜睨他一眼。

“喵。办法？简单。要么，比他们更强，强到能反过来格式化线和线那头的人。”

曦顿了顿，似在斟酌。

“要么……找个更专业的清洁工处理这种因果污渍。”

“更专业的清洁工？”林异敏锐捕捉到关键词。

显然不是指普通保洁。曦的话隐约指向能处理概念层面问题的特殊存在或组织。

林异坐回床边，手指不自觉敲打大腿，思索曦的话。目光无意间落在两件“战利品”上——油腻香蕉皮和那封绝不被回复的邮件。

“我先研究下这两样东西，说不定能用。”林异起身，小心拿起那片普通香蕉皮。

他迟疑片刻，尝试用文字炼成术具现化【永远滑稽的香蕉皮】。微光闪过，一片普通香蕉皮出现在地板上。

“看起来……挺正常的？”

林异用脚尖轻碰。

下一秒，物理定律仿佛失效。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空中转体720度，又以更不可思议的姿势重重摔在地板上，西脚朝天。

“操！这什么鬼东西！”林异捂腰站起，香蕉皮仍静躺原地，仿佛无事发生。

更崩溃的是，试图用扫把或纸巾清理时，每次接触都会触发滑倒。香蕉皮像焊在地板上，无法移动清除。

五分钟后，香蕉皮消失，林异己摔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哈…哈…这玩意儿除了坑自己，还能干什么？”

曦在一旁悠闲梳毛，眼神满是看戏的得意。

林异决定尝试另一件。他小心拿起平淡信封，尝试激活【绝对不会被回复的邮件】模板。

他用意念编辑一封犀利吐槽邮件，收件人写上“卡伦·万斯@归零者.SB”（显然不存在），脑中点击“发送”。

瞬间，意识仿佛撞上无形墙壁。邮件信息如烟雾湮灭，同时机械音响起：“发送失败，对方服务器可能己离线或拒绝接收。”

“这都什么玩意儿？！”林异彻底无语，丢开信封，“指望我用香蕉皮干掉归零者？还是给他们发永远收不到的嘲讽邮件？”

曦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接下来几小时，林异越发感到标记的残留影响：外卖总晚半小时以上；手机通话关键时总断几秒；楼道灯在他经过时都会闪烁，提醒他的异常。

干扰虽不大，却持续不断，像嗡嗡作响的苍蝇，严重影响他本就不正常的生活。持续的“不顺”让他意识到，标记问题必须彻底解决。

他不能再忍受这种时刻扰、被“世界”排斥的感觉。

雨敲打窗户，让他想起父母意外去世的雨夜。他轻摇头，压下记忆。有更紧迫的问题。

他缓缓从口袋掏出白昼留下的通讯器——菱形金属薄片，闪着微弱蓝光，刻着小小的数字“9”。之前，他一首犹豫是否联系这神秘、强大、可能危险的女人。

但现在，似乎没更好选择。

“曦老大，你说……”林异捏着通讯器，最后向曦确认，也像给自己找理由，“那个白风衣女人，算不算专业清洁工？”

曦打个哈欠，换个姿势趴在窗台。

“喵~她？她是观测者，不是清洁工。不过嘛，观测者知道很多秘密，也许她知道哪有靠谱清洁服务。或者……”

曦顿了顿，意念带上玩味。

“或者她本身就能提供某种有限服务，前提是，你付得起她想要的观测数据作代价。”

“怎么用这东西？”林异翻转金属片，找不到按钮。

曦金眸闪过不耐：“喵。贴你手环齿轮纹路上，蠢货。”

林异不再犹豫，深吸气，将通讯器贴在手环齿轮纹路处。

通讯器立刻被吸附，发出轻微嗡鸣，微蓝全息界面亮起，形成半透明投影屏。短暂电流声后，一个清冷、平静、不带感情波动的女声传来：

“我是白昼。”

他迅速压下心头波澜，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不那么像刚被追杀完的丧家之犬。

“咳，是我，林异。就是之前你……嗯……偶遇过的那个热心市民。”

他斟酌用词，试图在不暴露太多的情况下求助。

“我好像……不小心沾上了一点不太友好的关注，一种……很难自己清理掉的标记，你懂的。”

通讯器那头短暂沉默，林异甚至能想象白昼那双冰蓝眼眸正透过通讯器审视自己。

窗外雨声似乎更沉闷，房间笼罩在微妙紧张气氛中。林异下意识屏息，手指轻敲大腿，等待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