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院的归途被浓稠如墨的暮色包裹,当传送阵的青光渐渐黯淡,苏砚秋依然紧攥着冠军令牌伫立原地。青玉凤羽发冠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夜风轻晃,在她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阴影,而她眼底翻涌的困惑比夜色更浓——沈矅冥转身离去时藏在面具下的那声“抱歉”,还有那道如鬼魅般及时拦住致命刀光的光影锁链,如同荆棘般缠绕在她心头,每一次回想都隐隐作痛。
“这根本不合常理!”墨寒川的玄铁战斧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迸溅的火星惊飞了廊下栖息的夜枭,铜铃也随之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那家伙一路碾压所有对手,连黑月教派的禁术都能徒手撕碎,怎么可能在师姐面前轻易认输?”叶清玄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雪魄莲突然在案几上剧烈震颤,凝结的冰晶如泪滴般簌簌坠落:“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最近三次抽签时,结界中的星纹走向...分明有被高阶时空法术篡改的痕迹。”
夏枯草从苏砚秋的广袖中探出脑袋,蔫巴巴的藤蔓无力地卷着她的小指:“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有那些会变成狼影的光影招式,真的和爸爸好像......”话未说完,牛黄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三头雷牛虚影在暮色中显现,雷光顺着犄角噼里啪啦炸开。苏砚秋猛地抬头,只见腰间的光影结晶正泛起刺目的光芒——那是沈星河留下的碎片,此刻正以高频震颤预警着危险。
幽冥深渊深处,血雾翻涌的议事厅宛如人间炼狱。白骨堆砌的王座在幽冥鬼王的暴怒下寸寸碎裂,他周身缠绕的漆黑鬼气化作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凄厉的嘶吼声震得穹顶的钟乳石如雨点般坠落:“全军覆没?!我精心培养的鬼将军团,怎可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杀光?”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传讯玉简,玉简表面映出栖梧院众人高举冠军奖杯的画面,猩红的鬼火瞬间从他七窍喷涌而出。
“栖梧院...苏砚秋...”鬼王伸出长着尖利指甲的舌头,缓缓舔过獠牙,嘴角勾起扭曲的狞笑,“既然浮光氏那小子护着你们,本座就先拿你们开刀立威!”随着他一声令下,阴风席卷整个大厅,黑雾中爬出密密麻麻的鬼卒,它们空洞的眼窝中跳跃着幽绿鬼火,手中的骨刃泛着令人作呕的黏液。“启动万鬼噬天阵,三日后夜袭栖梧山!告诉所有人,敢阻拦幽冥教的,都得死!”
与此同时,栖梧院的天机阁密室里,白发夫子布满皱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展开古老星图。破损的羊皮卷上,代表沈矅冥的星辰轨迹诡异地扭曲成螺旋状,宛如一道解不开的死结:“此子的力量中掺杂着混沌时空法则,绝非短短数月能够参透,背后定有高人相助。”副院长凝视着悬浮的水晶球,球内正循环播放着沈矅冥在赛场上布下光影屏障的画面,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可他保护苏砚秋的方式,倒与沈星河当初在试炼秘境中为她挡下雷劫时...如出一辙。”
深夜的观星台上,苏砚秋独自伫立在凛冽的山风中,白发被吹得凌乱如狂草。她下意识地抚过腰间发烫的光影结晶,指尖凝出的雷光不自觉勾勒出沈矅冥面具上幽光石的形状。突然,龙涎香的谋士虚影在维度镜面中急速闪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小姐!幽冥教的气息己接近栖梧山外围,而浮光氏驻地的星轨波动...也出现了异常能量聚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却透着肃杀的铜铃声。苏砚秋抬眼望去,只见栖梧山的结界在夜色中泛起微弱的光芒,宛如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她握紧腰间的灵犀软鞭,雷光在发梢炸成细小的电弧——沈矅冥留下的谜题尚未解开,更可怕的危机己循着冠军的荣耀,如潮水般向栖梧院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