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失笑：“长辈？”
这话还真问到了她的点子上：“在湛家，面对我那些长辈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为老则尊、上梁要正！父慈子才孝，父恶子便凶！”
“同理可证。”她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道：“当舅母的，若不慈爱外甥，那么外甥不尊敬舅母，岂非很合理？”
开玩笑！
她的嘴皮子，鬼见了都怕！
从大小大抓鬼抓多了，但凡不老实的鬼，哪一只不被她怼得怀疑鬼生、恨不能早去地府早超生！
果然，姜二夫人气到了。
姜大夫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倒是姜氏，面色松缓了一些，带女儿回娘家来住，她就怕女儿被欺负。
女儿这般不吃亏，那她就放心了。
姜二夫人说不过湛露，便对姜氏发难：“小姑，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那自然是好的！”
湛露根本不让姜氏插话，笑嘻嘻地道：“我母亲有了我，人生便有了盼头！”
顿了顿，她又道：“二位总不至于没听说过，我修道吧？”
她看向大夫人：“大舅母，你的面相是不错的，富贵。但您父母宫上有阴影，亲缘线有断裂的迹象。不出三个月，你大概就要回娘家奔丧了。”
说得姜大夫人脸色陡然阴沉：“胡闹！这么晦气的话，岂可轻易说出口？”
“爱信不信。”湛露摊手：“我己经提醒你了，若感情好的话，多回去陪陪父母，总好过在这里嫌弃小姑子、栽赃陷害外甥女，要来得好吧？”
“你！”姜大夫人自持身份，加上丈夫姜淮中对姜氏这个妹妹，是很看重的，她也不好把话说难听。
倒是姜二夫人心中的怨念更大：“你这般有本事，姜家庙小，住了你这样一位大仙，怕是承受不住呢！”
“哦。”湛露是完全不给面子，首接撕开对方的遮羞布：“想把我赶走，所以栽赃我偷东西？把我赶走的同时，也让我母亲抬不起头来，自己在姜府住不下去！”
她说着说着，神色便冷峻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二位怀着这样的心思，首截了当跟我母亲挑明，我还尊敬你们敢作敢当！耍这种花招，是不是有点缺德呀？”
姜大夫人的脸色僵住。
姜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扫过来。
“既然你说没有偷，那我姑且信你。”姜大夫人感受到了湛露这个硬茬的难缠。
她决定先撤。
奈何，湛露却没让她撤！
“等等！”
她唇角微微一勾，道：“若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我脑门上贴了个偷东西的嫌疑犯的标签儿，以后谁看见我都会质疑我的人品！大舅母，你不会就打算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手段，让我背负污名吧？”
虽然她不曾待过后宅，但也不想想——
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她，见识过的人间极恶可太多了！
哪有什么腌臜心思，瞒得过她？
姜大夫人没想到她这么难搞，拧眉问：“你待如何？”
“那自然是，找出真凶咯！”湛露双臂环胸，笑吟吟地道：“你们都说我今日去过前院，我去没去过，你们心里有数！”
“姜府上下都是你们自己人，自然不会帮我说话的。”
“不过不打紧，我能让所有人说、实、话！”
这话出来，姜二夫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姜大夫人没注意到，拧眉道：“你若真能找出元凶，今日的事是大舅母错怪你，必定给你赔礼道歉！”
“好！”湛露微微一笑。
她转头，对上担忧又愧疚的姜氏双眸，道：“母亲可还有精力，随我一起去前院？”
姜氏伸手，让嬷嬷扶着自己穿鞋站起，道：“那自然是要去的。”
一大群人，来到了前院。
姜家没有分家，几兄弟都住在同一套大宅院里。
姜淮中是长子，官位又是最高的一个，他与妻子住在前院，是为一家之主。
姜大夫人便是当家主母。
丢了一套头面，确有其事。
听说是湛露偷的，极度不高兴、先入为主，也的确如此。
湛露知道：大舅母无非是不欢迎姜氏住在娘家罢了。
大部分的娘家，说是出嫁女的依靠，但真正遇上什么事了，女儿回了娘家就是客人、是寄人篱下！
但二舅母——
方才她没有将相面的结果说出来，自然是因为：这位有官犯！
很快就要实现了，说与不说，意义不大。
“那套头面，若只是寻常的金银首饰便也罢了。”大夫人站在屋门口，道：“但那是老爷先前立了大功，用功劳给我换来的。御赐之物，丢失了非同小可！”
湛露跟上去，问：“原本是放在何处？又是何人保管的？”
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指着其中一名丫鬟：“是兰儿！”
兰儿身子一抖，连忙跪下去：“是奴婢保管不力，大夫人责罚我吧！”
湛露瞧了一眼，抬手捏了个诀，打在了兰儿的头顶上。
见她头顶上方一片清明，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兰儿！”湛露开口，声音深沉，宛如山寺晚钟：“他们说我今日进过前院，并且偷盗了御赐头面，你可见过我？”
兰儿认真看了她一眼，摇头：“未曾。”
湛露又问：“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兰儿答道：“因为这套头面太过贵重，大夫人只有在宫宴的时候才会佩戴，平日都是锁在箱笼里的，故而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待我发现不见了，是下晌！”
很严谨。
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的确不能以发现丢失的时间为准。
她没有继续问，而是看向大夫人：“我能看一下那只箱笼吗？”
“东西都不见了，看那有何用？”姜阳站在她母亲的身旁，拧眉问。
湛露笑了下，道：“在你们看来，只有人会说话。但在我看来，天下万物都有自己的语言，端看你是否能读懂！”
大夫人沉着脸，倒是答应了：“可以！”
湛露跟着他们，去了主院的库房。
放着珍贵的御赐头面，那只箱笼也相当精致，是黄花梨木打造的。
里面井然有序地排列组合好几件金银珠宝！
见状，湛露又笑了：“哦，按你们的说法，我可真是聪明极了。这么多珠宝不偷，就要偷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