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姜氏自己说另外置办宅子,那些因果就可以避免掉了。
可惜,她对姜家人有感情,忍不住想要回去。
她没有劝,道:“好,那便让人收拾好东西,我跟母亲去姜家。”
人生就是一段又一段的旅途,走完这一站,还有下一站。
来到大梁,她第一段路是湛家、第二段是姜家。
第三段路会是如何,她压根懒得去想。
莫问来路,不问归途。
天地无极,道法自然!
姜府。
姜氏是丧夫,还是很不光彩的。湛露原本希望她和离后,再让湛天承死。
但,世事无常。
走到了这个结局,她便按这个结果走下去!
需要姜氏面对的那些因果无法规避,那她就陪着姜氏去面对!
譬如——
姜淮中想要让姜氏住进比较好的知春院,但姜夫人以姜氏居丧为由,给姜氏安排的,是后院偏近于后门的林秋院。
林秋院不仅跟后门进,更是跟下人的处所很近,还靠近马厩。
“寡妇的确不宜抛头露面,回了娘家也的确不该从前门出入。”姜氏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安然接受,道:“我们便在这里先住下,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对此,湛露没说什么。
她母亲住东屋,她便带着阳匪住在西厢。
“夫人这想法,我不太能理解。”知萌给湛露沏了一壶茶,道:“舅夫人所为虽然说得过去,但夫人她真的不难受吗?”
新寡了的妇人回娘家很正常,但多少有些晦气,没有哪家会欢迎的。
但道理是这么一回事,感情上总要受伤害。
姜氏又不是没有家财,更何况还有湛露可以依靠呢!
偏偏她非要留下,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找虐吗?
湛露把玩着喝空了的白瓷茶杯,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淡然说道:“只能说,有些人的既定轨迹都是天道注定好的。不经历这一段,未来的日子她大概也会过不去。这就是不要轻易逆天改命的原因,这个劫难无需面对了,谁知道前方是不是会有双重劫难在等着!逆天改命,更容易遭到反噬!”
这理法多少有些深奥,知微知萌虽然也修一些道术,在修炼上还行,修道心上,却远不如湛露!
她实在是太符合“大道无情”,道心稳固,并且近似于大爱无情。
二人似懂非懂,看向一首坐着不说话的阳匪。
小家伙用那肉肉的小手手拿着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只是看了湛露一眼,什么都没说。
既然主子没说话,二人也便没再说什么。
于是,在姜家,姜氏开始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虽说她恨湛天承,不可能给湛天承守丧。
但一个寡妇还是尽可能往素净的方向打扮,并且,无论姜家有什么事,她都不会出面。
只是,姜氏不出门,不代表湛露也不出!
她每天至少要修炼半天,不修炼的半天,就每天都会离开姜府在帝京内逛逛。
确定这时代没有清净宗,却有清净宗的功法。
她琢磨着一件事——
“莫非,就是等我来创建清净宗?”
这个想法只过了脑子一瞬,就立即生根发芽。
她寻思着,要如何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面对她的自言自语,被她牵着手往前走的阳匪,忽然说:“你要开宗立派,就需要有一块风水宝地。目前大梁帝京,灵气最合适你的,是白云观。”
湛露一愣:“重山道人他家的白云观?”
“是。”阳匪颔首。
湛露:“……”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有点荒唐:“宝宝,你想让我去抢人家的地盘?”
“不。”小家伙看了一眼被她牵住的手,高深莫测地道:“等!”
湛露笑了笑,顺了他的说法:“行吧,那我就等等看!”
反正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会量力而行。
急是一回事,有些时候急不得就果断放一边了。
还是那句话:有些问题放着放着,就有解决的办法了;甚至,放着放着,就不成问题了!
阳匪见她没跟自己有什么反对的,便没再说话。
他也是发现了,这女人很是细心。
一开始她步伐有点快,旋即发现他的小短腿,便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迁就他的步子。
胆大,心细。
说她张狂,该谦逊的时候她又很谦逊;说她心善,有时候她却又十分无情。
一个……非常复杂的女人!
在他心里想一堆有的没的时候,湛露脚步突然顿住了。
被人拦下了。
“喂!”
一名长得很是娇俏的少女站在前方,身后跟着另外两名,一看就知道这三人是府里的小姐。
三人身边都各自跟着两名丫鬟。
湛露看去,认出来说话的人是姜阳,打了个招呼:“三表姐,还有两位表妹。”
她用了楚雨荨的语气,来了句:“我不叫喂!我叫湛露!”
“别表来表去的了!”说话的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叫做姜月。
她捏着帕子捂着鼻子,道:“父亲让我对你好一些,但我看你也不值得!刚丧了爹,就笑得那么开心!”
湛露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对方的恶意。
要说对面的三姐妹,有多恶毒,那不至于。
姜家人的家风还是好的。
她一脸将对方的面相扫了个大概,得知她们纯属于排挤自己的心态——这种排挤,大概是因为她名声不好听,或者,是她名声太好听?
毕竟,经过湛府的事,她一战成“名”,好歹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她们或许是认为:她们母女回来姜家,是带衰她们,也会影响她们的名声?
但,她知道了,却不打算惯着!
“虽然话不该这么说,但是,按照姜月表妹的逻辑,可想而知将来你爹桑了,你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咯?”
阳匪仰头看了她一眼。
对方用恶意攻击她,她当即就用恶意反击回去!
果然,姜月和姜星都怒了。
因为姜阳是大舅姜淮中的女儿,而姜星姜月一个爹,她们都是原主的二舅的女儿。
姜星怒斥道:“湛露!你住在我们家,还敢咒我爹?也不看看你爹是个什么玩意儿!哼,杀妻被斩首死的,丢不丢人!”
“不是我要咒你爹。”湛露一本正经地道:“是人都会死的,迟早的区别罢了。不管我那个渣爹是怎么死的,人都己经死了,他阳间的罪孽己经有大理寺判罚;去了阴间,也会有地府阴司量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小把戏管他的事了?”
道理是这样,这话说出来就是打脸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