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九儿眼底也浮现出一片凉意，若云家军还在，胡桑国也不敢如此。

“睡吧，一早离开。”沈叙说完，闭眼歇息。

鹿九儿也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闭上眼睛。

护国寺外。

王劲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绕远路到了护国寺。

“到了，我去敲门。”方恒刚跳下马车，就被姜黎制止了。

“先不着急进去，大皇子怕是已经带人进去过了，不知里面有没有留下人手。”

“还是等天亮之后，等郡主来了再进去。”

姜黎的话，让方恒灌了冷风的脑子，逐渐恢复清晰。

“也是，那我们还是去隐蔽的地方待着吧。”方恒又重新跳上马车。

王劲带着他们绕道护国寺侧面。

-

山洞内，天蒙蒙亮。

沈叙率先睁眼，扫了眼睡得很不安宁，一直在说梦话的鹿九儿。

他只能勉强听见几个字。

犹豫几分后，沈叙离她近了些，将耳朵凑到了她嘴边。

“爹...不要。”

“大哥，大哥...回来！”

鹿九儿猛然睁眼，直起上半身。

却不曾想，撞到了沈叙的脑袋。

嘶！

鹿九儿揉着脑门，看着离她很近的沈叙，“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嗯？

沈叙诧异的回头望着她，若刚才没听错，方才鹿九儿的语气是...嫌弃？

看着他眼中的疑惑，鹿九儿这才挤出一丝笑容，“刚才做噩梦了。”

“我怕..吓到沈哥哥。”

沈叙起身，眉心微扬，“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大哥？”

鹿九儿垂眸压住眼底的痛苦，自她重生后，日日都会梦到云家被屠之时的场景。

也是因此，她才不允许有人睡觉时，在她身旁待着。

怕的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眨眼压住眼底情绪，掸掸衣服上的尘土，“我自小就想要有个哥哥。”

“既然无法实现，那就只能做做梦了。”

“只是没想到，是个噩梦。”

沈叙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沈一，弄些吃的来。”

“好。”沈一起身出了山洞。

“听说，你约了鹿大人在福源楼，可是问出什么来了？”

鹿九儿将昨日鹿回所说之事，悉数告知。

“果然是他。”沈叙眼眸冰冷的不像话，云家的事情不管是在司文所还是在吏部，就像是抹去了痕迹一般。

什么都查不到。

他也是费了很大心思才查到，在云家被屠的那两日，曾去过御书房与陛下单独会面的几人。

他也想方设法的在那几人口中试探一二。

所有人都问出来了，只有鹿回对那日的事情，闭口不谈。

且神色不对。

鹿九儿扶着石壁起身，“你既然有所怀疑，那你也应该查过他在那之前的行迹。”

“以他的身份和处境，不管是想要搜集云家罪证，还是作伪，好像都不容易。”

“若真的做过，定能查出一二。”

沈叙压着眉心，就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才是最古怪的。

“而且，你不觉得陛下的旨意也很奇怪吗？”鹿九儿的眼底透着股子凉意。

“就算云家真的有什么，那也需要三司会审，人证物证俱全才能将云家定罪。”

“而不是...随随便便，屠之满门。”

这点，沈叙也早有怀疑。

可他总不能去当面质问陛下。

沈叙抬眸看向洞外，“所以，这件事只能慢慢查了。”

“大人，找到些果子，先垫一口吧。”沈一进来，怀中抱着些果子。

“郡主，先将就一下。”

鹿九儿上前拿着个果子用衣服擦了擦，就塞进嘴里。

“无妨。”

瞧着她的吃样，一点娇作的样子都没有，沈叙不动声色垂眸吃着果子。

等到雾气散后，他们三人才驾马离开。

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护国寺外。

马车上，除了王劲所有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王叔。”

王劲跳下马车，“郡主。”

听到鹿九儿的声音，鹿茵茵猛然清醒，越过阿姜出了马车，“姐姐，你来了。”

鹿九儿被沈叙抱下马，“你们怎么没有进去？”

阿姜起身下马车，“奴婢怕护国寺内有大皇子的人，所以不敢带着公主进去。”

看着护国寺紧闭的大门，鹿九儿眉宇不解的蹙着。

按照往常，这个时辰护国寺的大门早就开了。

可现在外面香客都已经出现，却一点要开的意思都没有。

几个香客交头接耳道，“这护国寺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接连三日都没有开门。”

“谁知道呢。”

...

“沈一，进去看看。”

“是。”

沈一走到正门处敲敲，可里面却毫无动静。

见正门进不去，他只能走到寺外翻墙进去。

院内空无一人，散落的树叶随意的飘在地上，随风而动。

沈一右手防备的压在腰间佩剑之上，快速将大门打开。

“大人，有点不对劲。”

沈叙快步走进去，鹿九儿等人紧跟其后。

“王叔，大门关上，不要让香客进来。”

“是。”王劲再次将大门锁上。

主殿中，几人刚进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啊！！”凌夕颜一声尖叫，花容失色的看着面前的佛像。

他们抬头望去，这才看见金色的佛像上竟然满是血迹。

咚！

偏殿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在这待着。”沈叙带着沈一去往侧殿。

沈叙两人赶过去时，就瞧见寺内的僧人全都被捆绑在石柱上。

嘴里还被塞着棉布。

沈一连忙上前解绑。

“你们是，大理寺的人？”说话的老僧人看向他们腰间的腰牌。

沈叙点头，“护国寺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夜，没有人前来吗？”

老僧人面色惨白的摇头，看向主殿的方向透着恐惧。

沈叙眼瞳骤缩，转身跑向主殿。

因为血腥味呛鼻，凌夕颜受不了早已捂着鼻子出了主殿。

鹿茵茵和方恒两人陪在身旁。

主殿内，看着流血不止的佛像，鹿九儿缓步上前，伸手指尖沾了点血迹放在鼻子下轻嗅。

人血？

还未凝固。

她抬眸望着佛像上方，不曾想正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且体无完肤。

有些血肉都翻在外面，血腥又恶心。

鹿九儿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了？”姜黎正准备抬头，被鹿九儿捂住了眼睛，“别看。”

王劲耐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饶是上阵杀过不少敌的他，都有些受不了，立刻跑到外面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