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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均一怔，停下脚步。
几乎是没有犹豫过，他立刻从徐伊身边离开，经过一小段路程，来到清越的车前。
清越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徐伊看着两人的身影，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天色有些凉，谢秋均把一件外衣搭在手臂上，并没有立刻穿上。
他走到车边，脚步一顿，回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清越一脸无奈，拉开了车门。
谢秋均道：“你也过来吃晚餐？这个点了，才刚刚过来？”
“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谢秋均一脸茫然。
清越微微一笑，没有停下脚步，从他身边走过。
说着，他摁了一下车钥匙，一辆深黑的车灯亮了起来。
谢秋均后知后觉地说道：“我们在这里碰上了，不是缘分，是人为的。”
清越一怔，回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他的态度，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命运这种东西，不是经常被用来给自已的故事包装一番的吗？
清越朝着自已的车子走去，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半晌，他的视线穿过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走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谢秋均看破不说破。他一笑，有一种感觉，若是他再放弃这次机会，恐怕就没有下一个机会了。
如果不是清越这时找了过来，恐怕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清越了。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就相信吧。
新沪何其之大，又如何能容得下两个凡夫俗子一次又一次的铺路石。
谢秋均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冒过险。
每一件事都要预见到结果，评估风险，做好计划，才能踏出第一步。
此时此刻，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命运是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儿戏，如此的捉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它。
他走到了清越的身边，挨身而入。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秋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上披着一件棕色的羊绒外套，虽然车里开着暖气，但他并没有穿外套。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很窄，剪裁得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清越开车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像是在观察什么。
车前，一朵白色纸山茶花放在一个干净的熏香瓶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
谢秋均本能地感觉到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清越似乎想说什么，偏偏他们之间无需言语，什么都理解。
莫名其妙的情绪，紧绷又怪异的气氛就像踩在一根细细的钢索上。他垂眸，茫茫的世界，让他也无法确定清越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愿意承认，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随波逐流的感觉。
一个电话打破了寂静。
清越伸手将车里的音乐调小。
电话是清越接的，是助理。
她道：“老徐要进医院吗？什么时候？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清越说：“他明天就得去，星期一才能手术。具体什么时候做，还要等化验。”
“……”
助理道：“这下完蛋了。这个星期天，张医生要出差。”
“不用了，让他去吧，我自已就能搞定。”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他。”
清越笑了笑，“是啊。没关系的。”
挂了电话，谢秋均趁机问道：“又要做手术了？老徐是谁？”
“之前的一个病人。”清越淡淡的道。
“严重么?”谢秋均问道。
“心脏方面的常规手术。”
清越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谢秋均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他的意思是，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清越也注意到了他的迟疑，移开了视线。
气氛顿时一变，既然这个话题已经谈完，他也不强求。
谢秋均沉吟片刻，道：“我想这段时间就不打扰你了，医院里应该挺忙。”
清越笑道：“不忙，其实挺闲的。”
“......”
他偏头，看着清越。
“秋均。”
谢秋均听着他对自已的称呼，又是一阵慌乱。
“我虽然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你相处，但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其实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想法，但也许我对你也有一点，不是那么坚定。”
谢秋均一怔，抬起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是么。”
“嗯。”
清越轻轻答应了一声。
算是承认。
但是这承诺这么轻，这么模糊不清。
这让他想起了朦胧的一首诗，一首歌，一杯美酒，日落后的夕阳。
也许这样模糊的感情和关系才是美好的么？
但不知为何，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以清越对他的吸引力，他根本不需要对自已如何。手段、伎俩压根没有必要。如果清越想对他做什么，他根本就跑不掉。
见他盯着自已看，一旁的清越笑道：“我也很抱歉有这样的答复......但的确不知该怎么办。”
谢秋均听了清越的话，安静了下来。
所以，该怎么办？
他没有看左边的清越一眼，而是拉了拉自已的外套，偏头看向车窗外。
清越笑道：“算是坦白了自已的感觉，是不是不想理我？”
谢秋均问道：“怎么会？”
清越将车内的音乐调高。
如果他也没想明白，他也不会强求。
谢秋均发现自已对清越的了解又多了几分，他的壳太厚了，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展现什么，除非对方愿意先一步示弱坦诚。虽然看起来很低调，但那只是一种策略。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却不想主动开口。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音乐一首接一首地播放，谢秋均尽力调整着自已的情绪，但无论他怎么努力，最后都是一团糟。
那是一张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碟，带着一种迷幻的节奏，却又不嘈杂，就像是喝醉了酒，走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上。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初次见面的地方。
谢秋均就要在这里下车了，清越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定，对方要不要把他带进家里去。
车子慢了下来，停在了路边。
谢秋均把手插在外套的袖子里，然后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