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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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均正想着到底有什么机会可以去一次医院看看清医生,这机会忽然就降临了。

连轴转了一个周,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在一天傍晚时分,再一次出现了相同的恶心症状,随后就是眼前一片漆黑。

谢先生如愿以偿地被送进了清医生的私人医院里,也如愿以偿地被清医生接待了。

清越坐在自已的办公室里,干净的白大褂还没有脱掉,看上去衣冠楚楚,相当斯文。

他拿着谢秋均的检查单,慢条斯理地开口,温声道:“谢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是颈部动脉血管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不要紧,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解决了。”

谢秋均的助理在他旁边问:“需要手术的话,需不需要家属签字?恢复期是多久呢?我需要帮谢先生把工作安排好。”

清越道:“恢复期大概一个周。如果家属不在身边,自已签字也可以的。”

助理继续道:“是需要一个周才可以出院吗?谢先生,这么说的话,公司那边您打算让谁暂时负责?”

谢秋均摁了摁眉心,偏头道:“让副总顶上。其它的事情,暂时也不重要了,先手术吧。”

清越把时间大致安排好了,温声道:“手术我会亲自做,谢先生,还是要提前通知,任何手术都有一定风险,虽然我会尽力把风险降低,但还是要能接受这一点。

“嗯。”

“如果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吧。”

清越把一个单子递了过去,静静看着谢秋均签上了自已的名字。

签完字,谢秋均站起身,对助理道:“你先回去安排吧,我准备手术了。”

......

手术过程还算顺利,只不过因为要做一个血管造影的手术的缘故,他需要从病人的腿部动脉血管注射造影药物。

在麻醉之后,谢秋均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惨白的白炽灯下,他的眼睛安静地闭着,睫毛很柔软,长,微微上翘,随之而来的是挺拔的鼻梁和漂亮的唇瓣。

宽松的蓝色条纹病号服穿在身上,纽扣扣的不算太严实。几个给他打下手的实习生围在旁边,那一瞬间,清越有种莫名的想要把他们赶出去的冲动。

眼前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谢秋均就像是一幅充满谜团的画,又像是破碎后重新拼凑起来的漂亮琉璃瓶子,总令人担心稍微再碰一下,就要全部碎掉了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呢?

清越承认眼前的人的确生了个好相貌。

即使是同性看来,也有些令人失魂。

不过,联想再多,该手术时,清医生还是集中起了注意力,打起了精神来。

先......

把病号的裤子扒掉。

几个实习生都是男生,也算见过世面,很快就把裤子的位置往下扒拉开。

清越被迫欣赏了一下谢先生在麻醉状况下的腿根。

......

当然,并不只是看见了腿根,还有别的位置也被他看光了。

对此,清越只想说:好看的人果然哪里都长得很漂亮。

......

简单的造影手术结束。

......

接下来,就要正式开始手术了。

清医生一边熟稔地操作着,一边在想,等谢先生醒来后,会知道自已的裤子被扒拉干净了么?

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他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就连平时习以为常的手术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

大约一个钟后。

手术终于结束。

清越欣赏了一下病床上还未苏醒的人的睡颜,不免觉得实在赏心悦目,他想,他也不该对一个同性这么有好感,只怪谢先生的长相实在是他可以欣赏的那一款。

......

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清越正想去洗洗手,却没料到,会在医院里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何蔓。

她穿着一件高定的小西装,往VIP病房的位置走去,在走廊的位置却被一个护士拦住了去路。

“女士,请问您找哪位?”

何蔓不疾不徐地道:“谢先生在这里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只好自已过来了。”

清越听见他的这句话,眉心微微一蹙,走上前去,道:“何小姐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何蔓看着清越,慢慢地道:“我女儿公司税务有问题,真是感谢谢先生查清楚了,还把这件事报给了我们阿霁。他处理好不就可以了?单独上报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女儿被骂的多惨吗?”

清越神情微微有些不耐,却依旧语气温和地道:“何小姐大概是误会了。我想公司税务有问题,想必不是小事,就算谢先生不上报,谢霁先生就会不知道么?也许他只是偶然知道的。”

何蔓双手抱胸,不满地拨弄了一下肩上的卷发,道:“清医生想必不明白我们这样的家庭。人人都不傻,抓住了什么把柄,怎么不可能去利用。这想必是谢先生故意计划的一出戏吧。”

清越一时间有些失语。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病房里躺着输液的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道:“谢先生没有那个功夫,也没有那种心力。他自已都已经......快透支了。”

何蔓冷哼一声,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道:“他能有什么?我们小黎,都已经当场晕厥了。”

清越微微挑眉,并未多言,只是道:“是么?”

如果说之前还对于谢萱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已经是深信不疑了。什么母子情深,都是装出来的,何蔓和她的亲生女儿是在一边的,至于谢家剩下的孩子,都是要被她们挤出去的存在。

清越白皙的侧脸浮现了些许的悲悯之色,他微微垂眼,片刻后,才抬起,不疾不徐道:“何小姐,人和人之间并不是一定要你死我活,也可以共同存亡的。你不觉得,如果善待其它几个孩子,他们也并不会威胁到你什么吗?”

何蔓听见这句话,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弄的神色,她道:“共同存亡?清医生,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好人,资源就那么多,给了他就不会给我。世界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共同存亡。”

清越微微垂眸,他温润的眼珠子闪过了一丝怜悯,片刻后,才道:“谢先生现在不方便见你,不如改天吧。”

何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满,似乎在质疑清越怎么敢和她作对。

清越微微蹙眉,继续公事公办道:“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何小姐可以先离开了。这里是医院,请不要打扰患者休息。”

何蔓轻哼一声,挑眉道:“清医生,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去哪?我来找我儿子,你也要管?”

说着,她就径自往vip病房的位置走去,可刚刚走了一步,就被清越拦住了去路。

清越穿着白大褂,手中则拿着一个病历本,清冷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距离感,他不疾不徐地道:“请不要再找谢先生的麻烦了。我保护我的患者,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他稍微顿了顿,道:“何小姐的孩子不是还需要调节血糖问题么?如果何小姐要干扰医生为患者治病,就不担心自已的孩子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这句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玩笑话。

清越很少有这么棱角外露的时候,但他真要计较起什么,真要去维护自已的原则问题,倒也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干扰到他。

何蔓没想到他会拿自已的女儿威胁,不免有些怀疑自已是不是幻听了,反问了一句:“什么?”

清越定定地看着何蔓,微微挑眉,道:“还要再重复一遍么,不要干涉医生的治疗过程,否则,后果自负。”

何蔓听了他的这句话,快要被气笑了,她难以置信,清医生居然会为了维护谢秋均对她出言不逊?

只有谢秋均会给他优渥的报酬么?

她以前哪里亏待过清医生?

还是说,这些年谢秋均给清医生的恩惠要更多一些?

......

何蔓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并不想在这个已经倒戈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也不想再投入加码了,便道:“这样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被你的威胁吓到?清医生,要是想和我作对,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这句话后,何蔓便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满不在乎地离开了。

清越站在走廊里,看着何蔓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冷清清的医院长廊里总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以及来来往往的白色病床和医生护士的白大褂。在这样的氛围下,似乎说什么话,是什么心情,最终都会变得有些凄冷。

清越第一次碰见何蔓撕下面具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他对何蔓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天前,他前往谢家老宅替几人看看身体状况的时候。那时候谢霁也在,何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给人温良而善良的模样。

原来一个人,两副面孔切换如此自然。

哪怕继子已经生病住院了,为了威胁他找他麻烦,何蔓居然连病人也不放过。

她已经夺走了原本属于谢秋均的一切,原本属于他的家庭,母亲,现在还想要做什么才肯罢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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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红色的超跑在原野外纷驰而过,这座教堂在城市的郊区,不远处就是绵绵群山,天主教堂繁复的装饰和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折射着奇异的色彩。

轻型跑车在教堂门前缓缓停下,车门被一只手推开,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提着包,漫不经心地下了车。

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微卷的刘海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红唇看上去相当耀眼。

下车后,她甩上了车门,好整以暇地看着教堂的位置。

上一次进入教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自已也不记得了。

但这一次,她知道情景一定会不一样。

谢萱讨厌任何欺骗行为,尤其讨厌来自男人的欺骗行为。

骗了她感情的人,都得死。

谢萱一步一步地朝着教堂里走去,尖尖的高塔上,一个庄严肃穆又圣洁的十字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只不知名的鸟落在上面,啁啾不停。

教堂里,一对新婚夫妻正举办着婚礼。

明黄色的墙壁像是欧洲时期的艺术品一样,宽广的拱门在教堂门口,深棕色的木漆和长长的椅子形成了一种安宁的氛围。

客人们正坐在长椅上听着着神父的祷告词,在心中默默祝福着这一对新婚夫妇。

“上帝,请接受我们的祷告,保佑今天这对新人的婚姻美满幸福。”

“让他们用真挚的爱情和对彼此的信仰,共同迎接未来的阳光雨露和生活的每一个挑战。”

......

正在这时。

教堂的拱门忽然被一个人推开了,外头白灿灿的光忽然照了进来,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了一个女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