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垂眼，眼底闪过冷意，不知圣上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圣上恕罪，臣只以此计揪出背后之人。”
圣上眉心微挑，拂袖起身，缓缓走到沈然面前，“当真，只是计策？”
“当真，没有党派？”
大渊国成立时，曾有几大世家倾力相帮。
而后这些世家，水涨船高。
李氏，庞氏，上官氏...
但随着李氏的发展，其余几家倒是有所收敛。
圣上眼底情绪复杂，直勾勾的盯着沈然，“如今的李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朝中就没有怨言？”
沈然直起上半身作揖行礼，“如今的大渊，在圣上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何来怨言。”
“只要李大人一心为民，一心为圣上。”
“李大人得不得势，不过圣上一句话。”
圣上被他这话弄得心情愉悦，抬手压下他的胳膊，“还是沈爱卿看得清楚。”
“明日，西梁国和南羽国的人便到，朕见苏九黎改了项目？”
沈然抬头，“对，圣上放心，她绝对会给圣上惊喜。”
“好，只要此次胜利，你便可官复原职。”圣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他的腿上，“听说，你找到了名医？”
“是，月余之后便能站起来，为圣上重新守护大渊，平定天下。”
“好好好。”圣上被他的话，哄得心情非常愉悦。
“回去好好休息吧。”
“多谢圣上。”沈然给齐千明个眼神，他转动轮椅朝御书房外走去。
门打开，沈然就瞧见李广略带焦急的模样，“李大人？”
李广眼下没心情搭理他，踮脚朝着御书房内看去。
“李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李公公快步进去禀告，谁料刚说完，圣上瞬间变了脸色。
看向外面的李广，“让他进来。”
“是。”李公公急匆匆出来通传，“李大人，圣上唤你进去。”
说完又走近几步，小声提醒，“但...眼下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李大人，还请慎言。”
沈然见状，轻笑一声，“走吧。”
他今日故而将李广引来，就是为了让圣上怀疑。
不管他是真信任李广，还是利用李广。
坐在帝王之位的人，心眼都小，容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今日就算问不出什么，圣上对李广也会心存怀疑。
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不过时间问题。
沈然离开皇宫，回到淮王府已是黄昏。
刚进门就瞧见沈澜生跟个望夫石似的，在那守着，看见沈然那刻，眼神蹭的发亮，“大哥，你回来了。”
沈然眼带凉薄的扫了眼沈澜生，“有事？”
沈澜生讨好的笑笑，“大哥，两国殿下明日就要到了，不知接待人选可有定下？”
“未曾。”沈然不甚在意的看着他，“这几日我也累了，不如明日一早就由你去接待吧。”
“好。”沈澜生压住眼底雀跃，完全没有察觉，沈然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嘲弄。
“走吧。”沈然示意齐千明推他离开。
走远一段路后，齐千明忽然笑出声，“沈澜生，是不是没有脑子啊。”
“竟然还抢着做这份苦差事。”
沈然眼眸微沉，“他可不会无缘故的来找我。”
“且看他明日要做什么，盯紧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竟然也想同我抢。”沈然目光犹如盯上猎物的狼，幽冷的让人心颤。
齐千明见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立刻闭嘴。
-
竹苑。
沈然回来就瞧见苏九黎坐在秋千上晃荡，在看见沈然时，微勾唇角，“你回来了。”
看见她比过往要明媚几分的笑意，沈然脸上的寒意顷刻消散，转换为宠溺，“我回来了。”
“你可用过膳了？”
苏九黎摇头，从秋千上下来走到沈然身后，接过齐千明的位置，“未曾，等你一块。”
不知为何，沈然不在，她没有半分食欲。
“布菜。”沈然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齐千明见此很有眼力见的离开。
两人用过晚膳，苏九黎就安排沈然沐浴，“今日是最后一次行针，行针之后，你便可以站起来。”
“但你的肌肉筋骨也需要时日完全恢复，这几多走动就好。”
坐在浴桶中的沈然看着腿上几乎消失的蜘蛛纹，手指不由握紧，心中越发紧张，“好，都听你的。”
待齐千明和黑影将沈然弄出来后，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守在他身旁。
这一日，他们等太久了。
“最后一次行针，与以往不同，忍着。”苏九黎拿出一个瓷瓶，银针伸进去再出来时，上面裹了一层黑色膏药。
银针入体，沈然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的看着苏九黎，“痛。”
“痛就对了。”苏九黎专心致志的扎针，“接下来会越来越痛，黑鹰，按住你家主子，莫要动弹。”
“是。”黑鹰走到外面，不知从哪弄来一捆麻绳，二话不说就给沈然捆住。
沈然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黑鹰，“你...”
“这样更为牢固。”黑鹰面不改色。
一旁的齐千明冲他竖大拇指，也并未有解开的意思。
沈然刚想开口，忽的发出叫声，额头青筋随之而起。
一炷香后，苏九黎抬头，沈然已经满身大汗，就连里衣都已浸透。
“忍忍。”苏九黎起身，从怀中拿出帕子，轻柔的帮沈然擦了擦额间的汗。
“等药性吸收，便可拔针，约莫一刻钟。”苏九黎说罢，忽然侧眸看向院外。
黑鹰刚想动，苏九黎伸手拦住，“我去，你们在这看着他。”
苏九黎看见院中的那黑衣人时，唇角微勾，将门关上，缓缓走了过去。
“你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晚。”
“解药。”男人粗粝的声音带着怒意，下一瞬便抽出剑架在苏九黎脖子上。
苏九黎垂眸看着脖子上的剑，忽而扯唇轻笑，“我还以为，你第一句话是要问我，你的姐姐在哪。”
话题至此，男人的呼吸骤停，“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谁？”
他当初之所以成立杀堂，目的便是为了寻姐，可这件事他从未宣扬，更是无人知晓。
眼前的女子，是如何得知？
苏九黎抬手，两指在剑柄上轻敲，一阵麻意传过，男人便察觉手心发麻，脚下更是被逼退一步。
“堂主，谈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