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没事吧。”

在春的呼唤下，陆启明缓缓醒了过来。他看到春的身后，站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太好了，春。”

陆启明终于可以不再自责，春也正如玲所说，安然无事。

这让春想起了，自己在过去扮演他女儿时的场景，很是温情。

“叔叔，你醒了？”

格林生物们也表达了他们的关心。

在他们被春放出来后，发现守卫们已经全灭，对春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春感觉自己又被误会了，自己只是找准时机，逃了出来。

守卫们全都是自己晕倒的。

“额，别管他们，伯父。”

春小心扶起陆启明，打算问问对方对这里的看法，毕竟是对方的专业领域。

“哦……”

“先管我吧”。

下一秒，春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她突然变为吸血鬼形态，尖爪已经袭向陆启明。

“啊——”

血影赶紧挡在二人之间，用身体承受住了春的伤害，只见他全身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春的表情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好转的迹象。

血影心想着又来。

这是他们商量的计策，春需要有人阻止自己的行为。不需要打过她，只需要用行动提醒她。

“让我来吧。”血影毛遂自荐，我也得能打得过你啊，“我们会保护好他。”

“哦。”春立马就应允了。

自己救出他们的理由之一便是，同样吸血鬼的身体，能够更好承受她的攻击。

血影觉得自己上当了，自己虽然不会死，痛觉可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春还能限制她的自愈。

不过当他开始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种感觉是真的爽，简直越来越上瘾。

“哦——”

他见到了心目中的始祖，并获得了对方的认可。

天眼的意识目前只能存在于这个地下室，“替罪者”已经残破不堪，它没办法联系到对方。

但是，本该死去的自己，活生生地站在这个地方。

还有什么困难，是它们不能克服的。

天眼感受到，自己与“替罪者”之间的羁绊越来越紧密，它相信对方也能感应到自己。

果然，“替罪者”在一条小河边醒了过来。

爆炸的余波把它送到了很远很远的高空，而后它完全失去动力，径直落了下去。

它望着倒影里，残破不堪的自己，半边脸是机械，另外半边脸仍是“无敌。”

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它很欣喜。

它的肩膀上有一个大洞，那正是它的能源所在，然而它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活——下——来——了。”

它只想说出这句话，这是不受天眼控制、不受首领限制、属于自己的第一句话。

它成功了。

“哈——哈——”

虽然连笑声都是一板一眼的，它觉得自己胸前有了些悸动。

它摸了摸胸口，没发现异常出自于哪里。

能源还在不断地流失着。

它分析出了流失完毕，自己会怎么样；

它分析自己站不起来，但它正在行动；

它推断自己不再能行走，它向前迈出了那一步；

它料定下一秒自己就会瘫痪，但它一直在朝着某个方向行走，从未中断。

系统的分析，再也拦不住它。

“这是什么，想活下去？”

它觉得自己身上有种东西，比能源更为强大，一直在支撑着自己前行。

它来到某个基站，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已经多了许多姿势；

它望着自己的右手，使劲抓了抓，竟然还可以这样灵活。

滴——

这时，广告牌的一角折叠了起来，里面露出一个摄像头，散发着阵阵红光。

“你是谁？”

里面传来天眼的声音，其中带着一丝惊喜。

“我是——机器……”它的脑袋摇了摇。

“我是替罪者，我是无敌。”

它的腔调越来越正常。

天眼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它身上的情感越来越多。

它知道，如果这些感情各自放大数倍，它仅剩的系统将不足以帮助自己，处理这些信息。

它会瞬间崩溃。

然而它没有崩溃，这是其一。

其二，数万台机器人全灭，剩下了眼前这台；

其三，替罪者是在鬼使神差中，被敌人救下来的；

其四，它完美继承了载体的性质；

其五，它身上搜集的人性比想象中更多；

其六，它正靠着自己的意识，返回基地。

然后是其七，它恰好来到了此处站台。

当初陆启明在各地设立天眼时，为了方便管理，每个市区都会有一个总站。

总站作为传输数据的中枢，同时也可以独自处理一些突况。

就比如——

天眼指导“替罪者”背对着摄像头，在它转过身去的时候，摄像头褪去，探出来一个探头。

其七便是，它所来到的地方，是唯一一个自己还能控制的总站。

“人类所说的命运，也不过这样吧。”

它张开双臂，讴歌这种奇遇！

命运指引它们相聚，命运也会指引自己成为完全体。

“哈哈——”

“啊？你的能源总枢呢？”

“不在了。”

天眼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要这七点还有何用？

“我能行。”

替罪者抓住了传输能量的导线，它的身躯很快变得完整无缺。

天眼看到了这让人震惊的一幕。

它看到“替罪者”尝试性跳了跳，便飞向高空，朝自己这边赶来。

天眼推开地下室的门，它将亲自迎接胜利者凯旋。

不多久，二人已经面对面。

“你知道我们的使命吗？”如今的天眼，完全把对方当成了人类看待。

“辅助你，成为完全体。”

“你会死的，不怕吗？”

“很怕，但是——”

“替罪者”顿了一下，天眼甚至觉得它用机械身躯，产生了表情。

“但是，你是我们中最强的，也是我们的希望。”

“替罪者”说完这句话，便倒了下去，数据开始源源不断地传输给天眼。

它想活下去，它选择死去。

天眼感受着周身的变化，渐渐地它的虚影被填充，那是由数据组成、由智慧编织、由人性充斥的血、骨、肉。

它踩碎了面前的破铜烂铁，已经可以发出感慨——

说不定对于我们，这样才是真正活下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