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能不能别逼我！”

周丁香的声音里都是疲惫，才上过一晚上的夜班，人本来就累到极致。

偏偏王翠花还要作妖，她对这个家充满了绝望。

“我逼你什么了逼你，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菊花姐。

嫁的男人也是吃商品粮的，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变通！”

“她是她我是我，我要婚姻自由！”

周丁香性子软，这大抵是她反抗最厉害的一次，王翠花都气炸了，拿着扫把追着周丁香满院子的跑。

姜禾打开房门出去，王翠花一扫把差点打在姜禾身上，幸好她反应快避开了。

“这大清早的闹什么啊，让煤矿的人都看咱们家笑话么？”

王翠花：……

“娘，我上了一晚上的班，累了。”

周丁香转身进屋，王翠花还想再闹，瞥见众人看热闹的目光，到底偃旗息鼓。

她想说姜禾几句，却发现哪里还有姜禾的身影，她早就溜了。

今夜周云北又没有回来，周月虽然有些失落，到底适应爸爸这样的生活节奏。

姜禾给林梅收拾着行李，林梅不太情愿的说：

“小禾，你先别急着收拾衣物，也许我不用住院。”

“以防万一，要是能直接治疗，咱就直接住院治疗。”

姜禾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林梅无奈，却没再多说。

次日一早，姜松早早的过来，姜禾刚煎好鸡蛋，一人煮了碗面条。

“小松，快垫垫肚子，咱们早点出发。”

“好。”

姜松也不客气，几人吃过早餐，火急火燎的坐上运煤车。

让姜禾意外的是，王翠花和周丁香也在。

车上人不多，但王翠花还在津津有味的和一个大娘分享。

“今天相看的那人是钢铁厂生产科的科长，我家丁香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没道理看不上她。”

“是是是，你家丁香虽然黑了点，样貌也不差。”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周丁香生无可恋的蹲在角落，黝黑的小脸上都是绝望。

她命可真差！

姜禾收起视线，如果周丁香最终选择听她娘的话，姜禾不会干预。

尽人事听天命，每个人最终都要为自已的选择负责。

“小姑姑。”

周月轻轻唤了一句，周丁香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王翠花一个冷眼过来，周丁香缩回手。

“月月乖。”

“丁香啊，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嫁给胡科长给人家生个大胖小子就行。

稀罕人家的有什么用啊，又不能给你养老。”

王翠花阴阳怪气的炫耀，仿佛她女儿以后嫁的是皇亲国戚。

姜禾无语的抽了抽嘴，温柔的抱着周月。

“月月啊，妈妈告诉你，以后结婚找对象，可要擦亮眼睛。

妈妈不求你找的对象大富大贵，起码是个正常人，只要对你好就行。”

“妈妈，什么是对象。”

周月眼底都是迷茫，林梅没好气的拍了姜禾一下。

“孩子才三岁，你瞎说什么啊。”

“娘，我就是看不得有些人做出卖女求荣的事。”

姜禾切了一声，周丁香低垂着脑袋，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在车上。

王翠花脸色难看，“姜禾，你说谁卖女求荣？！”

“我指名道姓了吗？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

姜禾这样的态度让王翠花气炸了，怎么以前半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人，现在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她想打姜禾，姜松护在姜禾前面掰了掰自已的手指。

他本就力气大，如今在运输队更是变得身强力壮，王翠花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丁香，娘是为你好，你别听外人的。”

周丁香沉默不语，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头迈进了膝盖窝，看起来格外可怜。

但姜禾没有出声安慰她，免得惹一身腥。

不然王翠花和她没完。

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过。

好在很快就到了市里，姜松抱着周月，姜禾则挽着林梅下车。

他们几个先步行去了客运站，坐上去军医院的班车。

好不容易到了军医院，医院人照样很多，不过当姜禾拿出介绍信以后，有了优先挂号的资格。

先带林梅检查眼睛，大夫仔细检查过后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当家属的怎么回事，不早点带她来看看眼睛。”

“大夫，不怪我儿子女儿，之前家里条件不好，我自已不肯来。”

林梅忙替姜禾和姜松解释，姜禾倒也不辩解，只是急切的询问大夫。

“大夫，我娘这个情况还能根治吗？”

“你娘这是青光眼，早点来早好，但痊愈是不可能的。”

大夫开了张单子，“只能通过手术和药物治疗保护她眼睛里还没坏死的神经。

我尽量让她的眼睛恢复一些视力，但恢复到从前不可能。”

“能恢复一些也好。”

姜禾心情很沉重，倒是林梅听说不可能痊愈，就不想治了。

“小禾，反正都治不好的，就算了吧。”

“同志，话不能这么说。”

大夫最不喜这种消极治疗的病人，他生气道：

“积极治疗虽然不能痊愈，但可以恢复一定的视力，这对你生活还是有好处的。

而且配合针灸治疗，恢复的也会好一些。”

“娘，大夫说的对，咱得治。”

姜禾接过手术单子，“谢谢大夫，我这就去办理住院。”

“小禾，你听娘说。”

林梅握着姜禾的手，“手术肯定要花不少钱，我的眼睛不打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咱先给小松治疗好吗？治病的钱以后让他还给你。”

“娘！”

姜禾生气了，她交代姜松，“小松，你看着娘和月月，我去缴费！”

她大步走远，怕自已再留下来，会忍不住和娘吵起来。

林梅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有些慌，“小松，你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是的。】姜松虽然会手语，可林梅听不见，他就会在林梅的手心写字。

幸好林梅从小识字，不然母子俩都无法交流。

“外婆，你不想看见月月长什么样子吗？”

小小的周月仰头望着林梅，她抱着她的裤腿，“妈妈刚才眼睛都红了。”

“小禾哭了？”

林梅更加着急，她抱着周月，“傻月月，外婆当然想看清你的模样啊，可手术要很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