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和化工厂的高级干部宿舍在一个片区,都是独栋小楼,不算大,也不算多宏伟。
但比之前的职工宿舍楼,那可以说是大了很多,毕竟有小院子也有独门独户。
李峰家和童家几乎就是错开的对门,两家的房子格局一模一样,都是两层楼,楼下有客厅、厨房和两间卧室,楼上有小客厅、书房和四件房间。
大冬日里,院子里的树光秃秃的,地上也积着雪。
童乐言抄着手回到家属院,正巧碰见蔡玉青扛着一个麻袋回家。
别看蔡玉青少说算副厂长的夫人,但并没有什么夫人气,爱干活也勤干活,不把自已当金贵的城里人。
一头乌发利落地盘在后脑勺,穿着蓝灰色棉袄,黑色棉裤,从自行车后架把麻袋扛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童乐言。
童乐言对善待自已的人,向来是不吝啬于好脸色的。
她笑得眼角弯弯,两只眼睛像弯月亮一样,跟蔡玉青问好,“蔡婶,囤年货呢?”
“诶!乐言啊,下工回来啦?”蔡玉青虽然不算好看,但有的人面善,笑起来便分外顺眼,连带着颜值也不重要了。
“买了些红薯干和糖饼零嘴干货,过年孩子回来可以分着吃。”蔡玉青除了李峰,另外的儿子都已经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来。
边说着,还招呼童乐言,“我记得你爱吃红薯干,来,跟蔡婶进去,拿些回去。”
童乐言走近笑着道,“不了蔡婶,时间不早了,我都这么大了,吃的家里都有,不会亏着自已的。”
天色确实不早,蔡玉青还赶着回家开灶做饭,便笑着和童乐言说,“说这些,蔡婶爱给你,回头给你送些过去,你带去厂里,在车间饿了就能吃。”
此时此刻,童乐言真的想跪下来喊声“妈”,“你才是我的妈!”“你怎么不是我的妈之类的。”
你说命怎么这么苦,穿过来,两个妈没一个像妈,反而是蔡玉青瞧她这么顺眼呢。
童乐言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地走过去,在心里叹了口气,人生啊,就是这个狗样!
回到童家,推开门进去,果然气氛既然不同。
没有蔡玉青对她那种热络,家里的暖炉就跟白开的一样,屋里的气氛,跟外头的空气一样冰冷。
童乐言知道,童依依母女,大概率是跟童鸿远摊牌了,这一家三口,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童鸿远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童依依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林春桃则坐在童鸿远的旁边挨着。
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夫妻呢。
童乐言开门关门,进了屋里,又把手抄上,跟逛大街似的,喊了句“爸妈”然后就准备爬楼梯上楼。
假装什么都没看懂。
客厅里有人喊了一声,“言言,过来!”
童鸿远说话了。
一家之主开口,童乐言这个配角自然只能过去。
抄着手走过去,在童依依旁边坐下来,这才舍得把手放出来。
童乐言搓搓手,自已给自已倒了杯水喝,到晚,看另外三个杯子空着,也给倒满了。
“天气冷,爸妈,喝点热乎的。”
童乐言笑眯眯地,童依依撅着嘴笑不出来,林春桃也笑嘻嘻的,笑里藏刀。
“言言就是乖,比依依乖多了,依依净会惹事儿!”林春桃看似责怪地说。
来了!来了!童乐言在心里低呼,这个老表子来了,又来装模作样了,看似夸自已,其实都是为了撇清自已女儿的不对。
每次林春桃先责怪一遍童依依,童鸿远这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就不好意思跟着责怪。
童乐言撇撇嘴,她是看清了,也看清了童鸿远这个老登,压根就不心疼自已的亲女儿。
看他这个脸色,摆明是被林春桃吹了耳边风,要站在一边说话的。
童乐言心里不屑,嘴上便道,“妈说得对,这次依依确实过火了,这改天院子里的家属都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会不会私下议论妹妹没家教,抢姐姐的对象呢,哎!”
童乐言也不陪她演戏,直接戳破了。
林春桃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笑容有些僵住,瞥了童鸿远一眼,很快又恢复笑容,“哎,我已经骂过她了,我也差点被她气死,但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打也没用,骂也没用,要是能像你一样懂事,我何至于气的睡不着呢!”
林春桃摸着自已的胸口说,一副被气坏了的样子。
童乐言看了她一眼,说,“妈是明事理的,这我要是有个女儿也这种事,我也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