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也真是糊涂

童彩云唉声叹气的,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以前要操心童乐言性子软,偏偏这个童乐雨,也不是个硬性子,谁都能欺负,作为她的亲人,真的是很不想看到这一幕。

“都是人,怎么你好端端一个人,就能被人说打就打了,你又不是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怎么能就这么让他欺负?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抄家伙给他弄回去,再不成,孩子不要了,到城里来找你姑,找你姐,找你爸妈,你个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要遭这种罪,这结个婚结成仇家了,有什么意思啊?”

以前童彩云这些话,没少念叨童乐言,现在一样的话,又得在童乐雨面前说。

童乐雨端起搪瓷水壶,揭开盖子,往水杯里倒热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我哪有什么爸妈,三个爸三个妈,听着多,其实一个都没有。”童乐雨说得有些黯然。

童鸿远那边就别说了,从小没怎么搭理过她,赵雪莲都有些自顾不暇了,从小到大也就偶尔看他几次,有时候倒是会给他塞一些东西,看他过得好不好,可也没有别的意思。

亲爸亲妈都没什么感情,他能指望谁?

而养父养母那边就更别说了,给他口饭把他养大,他已经感恩戴德了,别的真不敢妄想。

这话,童乐言就不爱听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是大人了,当别人的母亲了,得找到自已的主心骨,硬气起来。过不下去,大不了就别过了,你别说别的,不说远的,就坐在你面前,我,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看我现在离了婚,不是比以前日子好过多了?”

童乐雨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一样,小妹,你跟张大伟结婚几年,没要孩子,我这都有了两个了。为了孩子咱也不能乱来,回头还是要被人笑话的。”

童乐言看他这唉声叹气的模样,就有些眼睛疼,“什么笑话不笑话?你亲爸你亲妈不就是离婚的,离婚后不是过得更好。别凡事就只想到害怕的,后头的好,你不去走一走这条路,怎么知道?”

“而且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也要多想一些。哪有小孩子这么小,爸妈吵架打架,两人就这么冷冷静静的坐在一边,想哭又不敢哭,眼里包着泪,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大宝小宝这样,我一个大人,都心疼的要哭了。”

提到自已两个孩子,童乐雨心也软,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眨巴着眼睛,干巴巴流着泪,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童乐言趁势追击,“大宝,现在也就五六岁吧。这么小的年纪,你让她整天听这些,长大以后长成什么样,有意思吗?”

童乐言前世就看过不少案例,很多长大后长得歪七扭八的问题青年,大概率是小时候没有受到爱的滋养,没有好的成长环境。

可人一旦长大了,社会并不会因为你小时候受到的不公而同情你,所有的罪,也都得自已承担,由此也容易衍生各种社会问题,恶性循环。

所以童乐言这也是想着救人要趁早。

但童乐雨一时也是听不下去的,要一个软包子下定决心离婚脱离苦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后世都不容易,更别说现在了。

童乐言一边把刚刚买的雪花膏递给他,一边说,“三姐我前两天调到红星农场工作了,做技术支援人员,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在红星农场工作,但我准备搬到老家住。咱们离得也近,你没事就带两个孩子去找我,散散心,眼下快过年,纺织厂的事情也不多。”

童乐雨听着童乐言和童彩云七嘴八舌的和他说着自已的近况,还有最近的事情。

从小到大,其实童乐雨和童乐言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童乐言来这一会儿,说几句话,童乐雨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亲近感。说不得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看童乐雨神色恢复的差不多了,童乐言便又问,“三姐,刚刚三姐夫为什么和你吵起来啊?”

童乐雨挖了一点雪花膏,放在手心搓了搓往脸上抹,刚刚情绪激动,没法心平气和的说这些,这回冷静下来,倒也能说一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中午的时候耽搁了……我不是自已缝一些东西吗?做些手工活,耽误了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饭没做好,他就生气了。”

“你们也知道他性子着急,不过中午他倒没说什么,就刚刚又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忽然就发了火,说我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丫头,没给他长脸,他弟弟生两个都是儿子。”

“我们俩,这几年想要孩子,又没怀上。我就说要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就生了气,说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不会挣钱,孩子也没带好。说咱爸不能帮忙,就又生了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童乐言“啪”的一下,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他脑子是不是有病?生儿育女明明是男方的事情,怎么都要女方来承担结果?”

童乐言一脸不满地问,“三姐,你说说你这图的什么?以前纺织分厂那么好的工作不要了,回家里带孩子,带孩子就算了,你还得挤着时间做手工活去换钱,这不是又得赚钱又得带孩子,还得做家务,旧社会的老妈子也就这样了。”

童乐言望了外面一眼,义愤填膺的说,“要我说,他完全没有立场责怪你,他不用带孩子不用做家务,他去干活赚钱,他一年到头赚回来几张票子了?他做的有你多吗?好意思说这些。”童乐言阴阳怪气地道。

童彩云第一回听童乐言说这些,完全是站在他这边的,“乐言说的对,乐雨呀,你可得学学你这个妹妹,要么硬气点把婚离了,要么以后不能让他这样对你非打即骂,你是我们童家的人,他凭什么打你?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是再敢这样对你,你就去找你们村的妇女主任,再不行,这日子就别过了。”

“他也不容易,大概是在外头受气了。”童乐雨无奈的道。

“受气怎么了?谁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谁一天到头不会受点气,受气就能回家打骂老婆?那你在家受这么多气,怎么没把他给弄死了?”

这些事情吐槽起来,童乐言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可童乐雨能听进去多少,她也不知道。

童乐言想了想,又接着说,“小红本上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一人顶一半,真以为这天下都是他们男人撑起来的啊。”

“你啊,你别太老实了,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到城里去,去爸妈面前哭,爸那人,死要面子,就是念着面子,也会帮你一把,拉你一把。别傻傻的在这里任人欺负。他倒是懂得仗男人的势欺负你,你也要懂得仗势欺人,对这种人,你就得弄回去。不然,以后是要得寸进尺的。”

童乐雨一时被童乐言说的有些发懵,眼睛迷怔怔的,似乎有些迷茫,她从来没想过求自已的亲爹。

童乐言也知道他有些为难之处,便又看着童彩云说道,“你说说,爸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亲女儿放在这儿不帮,就帮家里头那个非亲非故的养女,他倒是上赶着对人家好……”

童乐言也是故意在童彩云面前说这话,故意阴阳怪气。

毕竟童家里头,在童鸿远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真不是林春桃,而是童彩云,这种子种下了,回头童彩云肯定要在童鸿远面前说一道的。

这话果然说得童彩云满脸不悦,她点了点头说,“谁说不是呢?我哥那脑子,也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