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兄弟都开口了,金瑞笑道,“行吧,这事儿反正我说的也作数,那我就听你的,送佛送到西,帮她一把。”
“我该走了。”
时间差不多了,沈天随将外套穿上,站起身来,路过金瑞身边的时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你也有觉悟。”
“我当然有觉悟!”金瑞说这种话,已经成了习惯。
说完这话,沈天随便自个走了,留一头雾水的金瑞一个人在这坐着,将剩下的酒喝完。
金瑞乍一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心中窃喜。
自已这回,难得帮了童乐言那姑娘一次,也算是做了好事。
毕竟这几年在纺织厂上班,这位童乐言同志的名声,在厂里那都是响亮亮的,做事勤勤恳恳,又任劳任怨,年年拿车间的先进标兵。
早上金瑞跟每个申请员工的领导做对接,童乐言车间的杨春花主任,也点了头舍得她去。
这个忙帮的,金瑞也是与有荣焉。
不过从国营饭店出来,一路往纺织厂走,走着走着,揣着兜,哈着白气,金瑞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来想去,愣是没琢磨明白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金瑞一路望着像大海一样湛蓝湛蓝的天空,又看着路旁的枯树,还有地上扫在一起的雪堆,忽然醍醐灌顶一般。
哦,那小子……是沈天随这哥儿们不对劲。
他认识沈天随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替一个姑娘家说话了?
这几年来,金瑞知道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姑娘家相亲,这小子都没对自已多提一句那些姑娘。
这回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已提起这姑娘,他倒是不抗拒,谈起来,也真是破天荒了。
那个臭小子,一贯是不参与别人家的家务事的,什么时候,居然让自已开口,让自已帮一个姑娘的忙。
“真是铁树开花了,铁树开花了。”金瑞一路念叨着,一路揣着兜往办公区走。
越想越觉得沈天随不对劲,难不成他对人家姑娘家有意思?
金瑞脑海里浮现这两人的面孔,还真别说,很般配!
要金瑞来说,以他一个大老爷子的眼光,童乐言这姑娘生的实在是好。
按理说,这姑娘过的是苦日子,但脸上没有半点苦相。整天看到人,都笑眯眯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金瑞在心里琢磨着,这大概就是老祖宗说的那些先苦后甜哪。
这姑娘以前苦是苦,就这面相,以后肯定能有大福气。
这俩人,女的生得俏,男的长得俊,站在一起确实般配。
金瑞脑海里,不由又想起昨天在纺织厂门口,童乐言和沈天随站在一起的模样。
般配,真般配,俩人在那凑一对,就跟年画似的。
不过,也不知道童乐言的姑娘会不会嫌弃沈天随有三个孩子,毕竟童乐言虽然结过婚,但没生孩子,都不知道人姑娘家喜不喜欢孩子。
也不知道沈天随那么多个孩子,童乐言会不会嫌弃,会不会触景伤情?
金瑞可是听说了,那童乐言嫁给那个李大伟,两三年都没造出个娃来,会不会看沈天随母鸡下蛋一样,一下有三个,看了心里不痛快。
想着想着,金瑞又觉得自已想太多了,拍了拍自已的后脑勺,心道,酒真是喝多了,怎么想到这些东西了。
不过,这小子也真是有福气。
这回童乐言这姑娘的命运,可就掌握在自已手上。
想到这里,金瑞就昂首挺胸的,一副自已特别有能耐的样子,虽然四下无人,但一段路,走出了大领导的气势,比路旁光秃秃的白杨树都要挺拔,毕竟童乐言去向如何,可就掌握在他手里。
“嘿嘿!”
既然如此,这个忙,金瑞是不帮也得帮。
沈天随这小子讲义气,这些年来,金瑞没少受他照拂。
而且这哥们也阔气,帮他这个心愿,送这个人情给姑娘,圆一圆这小子的春心,金瑞觉得这回这个忙要是帮成了,以后沈天随还得欠他一个大人情!
姻缘这种人情,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想想就值得很!
金瑞一路笑眯眯地走进办公区,上了二楼,回到办公室,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为自已难得能这么有用,感到十分的自豪。
眼下的金瑞,可是比谁都希望这两人有点苗头,不然这个忙就白帮了!这个人情,就打水漂了!
——
金瑞回到办公室,坐下开始看申请表,写报告,而那边在国营饭店里,吃完饭的童依依,和李峰分开后,则回了家属大院。
因着月底就要结婚了,所以这个月,童依依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要忙,时不时就要请假。
今天下午请假不去上工,也是为了和林春桃一起去准备婚礼的事宜,定做结婚的新衣服。
李峰的工作比较忙,所以并没有请假,而是由着蔡玉青来跟林春桃母女一起去裁缝店定做衣服,买东西。
童依依回到家的时候,蔡玉青已经跟林春桃一起在客厅坐着。
“妈!蔡婶!”童依依甜甜的喊着。
难得结一次婚,童依依自然想大操大办自已的婚礼,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自已嫁到了什么样的人家!
而且她也想穿婚纱,跟李峰一起到照相馆拍婚纱照,童依依一脸憧憬的,跟林春桃和蔡玉青说着。
“我跟李峰哥已经商量好了,下周日到照相馆拍照,等拍了结婚照,就先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李峰哥穿中山服,我穿婚纱。拍一张大一点的挂在家里,一张小一点的放到房间。”
蔡玉青听了这话,却不大乐意,下意识皱眉。
“现在虽然风小了很多,不比几年前,但还是低调为好,我想着就不能大操大办,而且穿什么婚纱?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咱们这最长脸的,就是穿军大衣结婚,再别上一朵大红花,喜气洋洋的,多好看!多标致啊!做什么要去学人家穿婚纱。别回头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大小姐。”
童依依皱着眉头,看着自已未来的婆婆,不是很乐意蔡玉青说这话。
“这年头,悄悄穿婚纱拍照的也不是没有,做什么都要穿那土了吧唧的军大衣。”
童依依是活了两次的人,前一世嫁给那位厂二代,那婚礼办的,那叫一个阔气有场面,摆了快六十桌的宴席,好酒好菜好排场,那叫一个张扬!
把童家的面子里子,都做得足足的。
可蔡玉青居然不同意,偏偏这人是自已未来的婆婆,一时,童依依又不敢多说什么。
而一旁的林春桃听了童依依的话,也十分不悦,赶紧制止她,“你可别想不开去拍什么婚纱照,回头要是被人举报了,我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人家去偷拍,是人家的事情,咱们家可不能这么干,你爸和李峰,都是有单位的人,再说了你蔡婶和李叔叔,咱家的人,李家的人,都是铁饭碗,好的不学坏的学,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这些资本主义烂勾当?!”
童依依摸了摸自已的鼻子,有些委屈,心里琢磨着,她亲妈也就这时候说这种话,要知道上一世,林春桃可没少拿她女婿的便宜,改开后,冬天要穿貂皮,夏天要吹空调,什么资本主义勾当,比谁都会享受,现在说这些?!
可这些,她现在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闷得慌!
“妈,你说宴席摆少一点就算了,我和李峰哥偷偷拍了照片,不挂出来,就自已藏着看,都不行吗?”童依依柔着嗓子,楚楚可怜的,撒娇道。
“不行!”
“绝对不行!”
林春桃和蔡玉青难得统一战线,都一脸不悦的,大声的制止了童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