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礼很警惕,虽然纪安和林妙的那一通电话表现得不错,但或许是上一次的失误对他有了提醒,他没打算在这短的时间内放纪安自由,他要困住她,让她身体和心灵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有一天中午睡醒,柯林礼说要带她出门,去和柯程礼吃一顿饭。
纪安点点头,机械般地跟在柯林礼身旁,被他带到外面的餐厅。一顿饭她吃得没滋没味。期间,柯程礼把柯林礼喊出门。餐厅里的隔音并不好,纪安清晰地听见柯程礼问他:“纪安的状态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柯林礼笑着回答:“她就是身体不舒服,这两天心情也不好所以看着没事精气神,改天我会带她去医院看看。”
“行,一定要去检查一下。”
回程的时候,纪安一改往常听话乖顺地样子,在车上闹了起来,说自已要下车走回去。
柯林礼皱着眉,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你听话一点,马上就要到家了。”
但纪安不依,眼见柯程礼的神色变得奇怪,柯林礼只能带着她从柯程礼的车上下来。
索幸这里离家不远,柯林礼拉着纪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叮嘱道:“你乖一点,只要走回家就好了,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纪安乖顺地点头。
这一路上,纪安确实听着柯林礼的话不哭不闹,回到家就自顾自上楼回了房间,柯林礼也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过了几日,柯林礼突然把手机递到纪安跟前:“你朋友的电话。”
纪安垂眸,是任遇苏的电话。
柯林礼按下接听,也按下了免提,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任遇苏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喂?纪安?”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任遇苏的声音了,他前年去国外进修学习心理学,回国的次数很少,因为时差问题,两人也很少打电话。
纪安想接过手机,但柯林礼一直拿着,示意她就这么听。
她只能放下手:“我在。”
电话那头的任遇苏一顿,忽问:“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听着这么沙哑?你生病了?”
纪安抬头,视线看向柯林礼。
柯林礼朝她点头,她回道:“嗯。”
“哪里不舒服,身体还是心理?”
一句话,纪安的心里的深处像是被人掷入一枚石子,很小的石子,但泛起的涟漪却很大。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电话那头的任遇苏一直在问她,纪安想回答,但喉咙里像是被人压了一块石头。
柯林礼俯下身查看她的情况,用气声问了句:“怎么了?”
突然,纪安一把抓过柯林礼捏着手机的手腕,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喊道:“任遇苏,我的心脏好疼……”
刹那间,电话被柯林礼挂断。他身子往后一退,纪安一下没有了重力,生生往前撞了一下,额角磕在桌子上。
她顿时吃痛地“呜咽”一声,撑起身子看向柯林礼的脸。他的神色很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高兴了。
纪安身子一抖,手撑住自已身体往后退了一点。这一牵动,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感席卷全身,比刚刚还令人窒息。她蜷缩在沙发上,伸手想抓住眼前的人,但对方却往后一躲,静静地站在旁边冷眼看她。
渐渐地,她身体的颤动越来越弱,最终停了下来。纪安也昏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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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纪安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周围的摆设都很阴恻,她的身后的这一道墙的正中间还摆设着一个吊钟“滴答滴答”地作响。
纪安感觉脊背一阵发麻,慌张地爬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朝房门的方向跑去。手指按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她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男人细碎的声音。
“她情况不太好,林礼,你——”
“柯林礼!”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了进来,纪安听出这是柯程礼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但还是压抑着音量说:“你怎么能把纪安搞成这个样子?你这样还是人吗?”
“哥,我这是为了纪安好。”柯林礼的声音含着笑意,似乎在面对柯程礼的怒火他丝毫不觉得悔改。
“你这样让我怎么跟林妙交代?你这么做太不是人了,纪安她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你怎么能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纪安听不下去了,她扭开门把手想要出去,却发现这个房间的门是上了锁的。她又转动了两下都是徒劳无功,她泄愤似的用手肘去撞门,发出剧烈的一声声响。
门外的聊天声戛然而止,纪安也听不见了。像是疯了一般地拿起屋内的东西就往门上砸,木质门很快就被她砸出一道凹坑。
这时,门开了,进来的只有柯林礼一人。
他忽视房间里的狼藉朝纪安走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纪安扯到怀中,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纪安一改往常,不停地在他怀中挣扎,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但柯林礼却没有生气,只是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脊背,让纪安盯着他的眼睛安抚她。渐渐地,纪安在他的怀中安稳下来。
柯林礼把纪安抱上床,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衣服的扣子。
纪安躺在他的身下,眼神麻木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像是没有一个生命的木偶,躺在床上任由柯林礼摆布。直到她的身下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不禁拧了拧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她手指抓住柯林礼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进去:“柯林礼,你有没有想过自已是在犯罪?”
柯林礼听到她的话笑了声,亲昵地亲了亲纪安的唇角:“可是宝宝,我们只是做正常情侣该做的事情呀。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做这些怎么就是犯罪了呢?”
纪安闭上眼,耳边独属于柯林礼那些如同魔音的声音再度响起。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最后隐没在她乌黑的头发里:“你能不能,放过我……”
像是听到了一句笑话一般,柯林礼的神色顿时变得舒快:“宝宝,就算我放过你,你离得开我么?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呢?”
柯林礼的这句话透过她的耳膜传入她的大脑,和从前一句又一句话重逢,不停地在她大脑的神经上蹦跶。
纪安的心一下落了下去,自嘲般地笑了下。
是啊,她现在这个样子,没人会要她了。除了柯林礼,没人会要她了。如果徐林席回来,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会嫌弃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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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安被关在这个房间关了三天,柯林礼似乎很忙,待在房间里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是饭点和晚上才会回来。
这三天里她想了很多,从高中时候对徐林席的暗恋,到后来两人在俞大重逢,他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那个耀眼的少年。到后来分开,她强硬地改变自已对他的看法,赌气似的和像高中时候他的柯林礼在一起。戏剧般的感情,一直到今天,她都再也没有见过徐林席。
细想她到底为什么会和柯林礼在一起,亲手给自已制造了一场噩梦。一切的源头还是最初在派对上看到的那一眼,那一双和高中时候的徐林席酷似的眉眼。
其实大学时候的徐林席因为家庭的原因比高中时多了很多的不自信。哪怕还是一样的温柔,但他远没有高中时候潇洒阳光。他的性格增添了不少阴郁,哪怕跟纪安谈了恋爱以后也没有完全好转。
但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已的情绪,只要面对纪安,他永远是一副不需要她操心的模样。但纪安还是知道,高三那年的变故对他来说影响很大。所以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徐林席恢复从前的状态,她想再看一眼那个骄傲耀眼的少年,想让他回来。也是抱着这个信念,她才在最开始注意到柯林礼。那时候的他身上有一种高中时候徐林席的意气风发。
而事情到最后,纪安忽然发觉自已从前的错误。
她不应该把自已的感情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徐林席只会是徐林席,他不会变成任何人。不管是高中时候的徐林席,还是后来的徐林席,他都是她记忆中唯一的少年。
事情到最后,是她错了。
她承担这一切后果,跟所有人道歉。那这样,她还能再见一次徐林席吗?她不会怪他当初没有任何理由就提出分手,她就想再看一眼梦中的那个少年。
她的心脏又开始泛疼,纪安从抽屉里拿出那一片剃胡刀的刀片,这是她今天早上在洗手间发现偷偷藏起来的。
纪安颤抖着手,拿着刀片在自已的手臂上狠心划了一刀。
疼,好疼。
但心脏的疼痛瞬间被转移到手上,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爽快。她发疯似的在手臂上划了几刀,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流向手腕。这一幕刺激到了纪安,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的头开始晕眩,但伤口传来的痛又强扯着她的意识。
纪安视线向下,最终停在自已手腕处的脉搏。呼吸放慢,她感受到自已心脏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很多画面,她想,如果割这里,那她是不是就解放了?
纪安的手向下,在手腕处停留了几秒却迟迟不敢落下。
这个动作僵持了几分钟,最终纪安还是将刀片丢掉。
她不敢,她还没出去,她还没见到好多人,她不敢死。
纪安平躺在床上,心脏跳得飞快。她慢慢地呼吸,身体却越来越乏力,头晕得更厉害了,她感觉到自已的眼皮不停地在往下落。
意识模糊之间,她看到房间门被推开,门口站了好多人。一个人朝她飞奔过来呼唤她的名字。
好熟悉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看一看他,但不管怎么做,视线都很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清楚地能感受到是他。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真好啊,原来老天还是怜惜她的,还是愿意让她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