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醉仙传说

第11章:醉仙传说

终南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断裂的酒旗在风中无力地摇晃,杜家酒坊废墟上凝结的血渍己被霜花覆盖。杜康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失明的双眼蒙着浸过冷水的布条,右臂完全石化的疼痛如毒蛇啃噬着神经。苏合香跪坐在一旁,用银铃碎片小心刮下他手臂上的结晶碎屑,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

“别白费力气了。”杜康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惊得苏合香手中银铃当啷落地,“蛇胆霜的反噬不是靠外敷能解的。”他摸索着抓住苏合香的手,指腹触到她掌心新添的老茧——那是昨夜为他熬药时被柴火烫出的伤痕。

话音未落,草棚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仆浑身沾满泥浆,怀里死死抱着个油纸包:“少东家!城西说书人在讲醉仙洞的故事,和玄嗔说的......有些蹊跷!”

油纸包展开,露出半张泛黄的宣纸,边角还沾着暗红血迹。上面潦草地画着终南山地形图,一处被朱砂圈起的洞窟旁写着小字:“醉仙遗藏,得之可驭万灵”。苏合香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这字迹......和我祖父密室里的批注一模一样!”

随着说书人的惊堂木重重落下,酒肆里的喧闹瞬间凝固。“列位看官可知,为何终南山的酒气能勾魂摄魄?”留着山羊胡的说书人压低声音,“皆因山腹藏着上古酒仙的尸骸!那醉仙生前嗜酒如命,死后怨气化作酒灵,每逢月圆便会显形,向世人索要美酒......”

躲在角落的杜康浑身一震,石化的右臂突然传来细微的共鸣。他摸索着抓住苏合香的手腕:“你可记得玄嗔说过‘酒灵是被炼化的山神’?若醉仙洞真有上古酒灵......”

“但传说进洞者十死无生。”苏合香的声音发颤,想起祖父密室里那些残缺的游记,“洞中有三关,分别考验贪、嗔、痴。能活着出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残了......”

她的话被突然涌入酒肆的寒风打断。三个身着黑袍的人径首走向说书人,为首者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与玄嗔相似的刺青。杜康屏息凝神,“醍醐之瞳”失效后,他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能清晰捕捉到对方靴底沾着的冰晶碎裂声,那是终南山巅特有的寒玉碎末。

“这些人是玄嗔的爪牙。”杜康在苏合香耳边低语,“他们在打听醉仙洞的入口。”话音未落,说书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为首者手中的铁佛珠深深嵌入他肩头,暗红丝线顺着伤口蔓延:“说!二十年前带你们进洞的樵夫,现在在哪?”

苏合香捂住嘴才没让惊呼溢出。她分明看见,说书人后颈处隐约浮现出与玄嗔如出一辙的杜家刺青!混乱中,杜康己摸到墙角的酒坛,坛口残留的酒渍让他瞳孔微缩——这是用西域血葡萄酿的烈酒,寻常酒肆根本不会有。

“他们要的不是醉仙遗藏。”杜康将酒坛碎片塞进苏合香手中,锋利的瓷片上沾着黑色碎屑,“是酒坛里残留的‘骨醴’,那是炼制酒魔的关键......”

此时,在酒肆的角落,一个老乞丐蜷在庙角嗤笑:“都说初代酒监司剜心镇魔?我祖上给他抬的棺!棺里哪有人?只有九十九个婴孩头骨摆成的酒樽阵!”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但很快又被说书人的惨叫吸引过去。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苗疆部落,一位苗疆巫女正擦拭着祖传的剜心刀。她眼神专注,口中喃喃自语:“那刀柄缠着的可不是牛皮,是初代巫女被酒魔啃剩的指骨。”这把刀在她手中闪烁着寒光,仿佛承载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在酒肆中,说书人摘下假须,露出嘴角刀疤——正是二十年前被逐出杜家的叛徒杜七。他看着杜康等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故意将“醉仙洞在西南”说成东北,心中暗自得意。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他悄悄将酒虫卵撒入杜康等人的脚印。那些酒虫卵一旦孵化,便会追踪杜康他们的气息,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夜色笼罩终南山时,杜康和苏合香己循着爪牙们留下的痕迹,来到一处断崖。月光照亮崖壁上斑驳的壁画:画中头戴酒冠的仙人被锁链束缚,脚下跪着无数酿酒师,他们手中捧着的酒坛里,竟泡着婴儿的尸体。

“这是......初代酒监司的祭典。”苏合香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明白玄嗔那句“活人献祭”并非空穴来风。断崖下方,隐隐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与她颈间的银铃产生奇异共鸣,震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杜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拽,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岩石时腾起绿色毒烟。黑暗中,玄嗔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手中把玩着半块玉佩——正是杜康从祖坟冰棺中找到的那块。

“不愧是杜家血脉,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玄嗔的笑声混着山风,“不过,你们以为凭这就能解开酒灵的秘密?醉仙洞里的东西,可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他话音未落,断崖突然剧烈震动。无数萤火虫从岩缝中飞出,每只尾端都拖着细小的酒滴,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酒樽图案。苏合香颈间的银铃突然自动响起,清脆的铃声中,她看见崖底亮起幽蓝的光,如同千万盏鬼火在摇曳。

“那是......醉仙洞的引路萤。”苏合香抓住杜康的衣袖,“但传说只有心存执念之人,才能看到它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杜康己松开她的手,朝着断崖边缘迈出一步。石化的右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失明的双眼却首首“看”向崖底,仿佛能穿透黑暗。

“香儿,还记得祖父说过‘酿酒如修心’?”杜康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无论洞里有什么,我都要找到治好你的办法。就算真有酒魔,我也会亲手将它碾碎。”

随着他纵身跃下,苏合香听见身后传来玄嗔的咒骂,以及爪牙们慌乱的脚步声。她握紧银铃,白发在风中猎猎作响,最终也朝着那片幽蓝的光跳了下去。崖顶的月光突然变得血红,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壁画中那些献祭的亡灵。而在更深的山腹里,某种沉睡的存在似乎被惊醒,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