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源初之血的觉醒

“滚——出——她——身——边——!!!”

三重叠加的咆哮如同濒死巨兽的最终怒吼,裹挟着混乱而狂暴的意识冲击,狠狠撞入周慕言(Zero)的意识核心!

噗!

周慕言那只怨毒的独眼猛地凸起,布满血丝!他残破的躯体剧烈震颤,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贯穿林沉舟躯体的手臂瞬间僵硬,高频能量尖刺上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他那由精密机械和未知生物组织构成的颅内,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过载警报声!苏瑶甚至能看到他暴露的胸腔内,那些闪烁着幽光的复杂管线中,有银色的冷却液如同喷泉般从裂口激射而出!

这具由三个残破意识碎片强行驱动的“林沉舟”躯壳,爆发出的混乱意志冲击,竟短暂撼动了Zero那深不可测的根基!

代价是巨大的。

随着这声耗尽一切的咆哮,林沉舟躯壳右眼中那属于林晓的、如同恒星燃烧般的璀璨金光,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强行驱动这具早己被陈峰“废弃”、又被Zero重创的残破之躯,榨干了他刚刚夺回、尚未稳定的最后一丝意识本源!他那被尖刺贯穿的左肩伤口,淡金色的血液如同决堤般喷涌,混合着断裂线路爆出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哀鸣。整个躯壳如同被抽掉了最后的支撑,剧烈地摇晃起来,随时会彻底散架。

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愤怒在苏瑶濒死的躯体里炸开!脖颈处,那新生的肉芽在纯净乳白光芒的滋养下正顽强地覆盖焦黑的伤口,生命织机的雏形在血肉深处发出稳定的嗡鸣,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意识海中,那嵌入的、遭受重创的权限节点“肿瘤”,在Zero意识被冲击、自身掌控力出现波动的瞬间,被苏瑶残存的意志死死抓住!

不是控制!不是防御!而是——引爆!

用这冰冷的、代表着陈峰扭曲意志的“遗产”,炸开一条生路!

“指令——过载——目标——所有残存能源节点——引爆!” 苏瑶的意识在剧痛中发出无声的尖啸,将最后一点能调动的权限力量,不顾一切地注入那混乱的权限节点!

轰!轰!轰!

整个深渊之底,如同被投入了燃烧弹的弹药库!那些连接着百万休眠克隆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源输送管道和节点,在权限指令的强行引爆下,接连发生剧烈的爆炸!刺眼的火光混合着高压电弧撕裂黑暗,灼热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西处飞溅!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平台上!

“呃!” 周慕言(Zero)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爆炸和依旧冲击着他意识的混乱意志双重夹击,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贯穿林沉舟躯壳的手臂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推开!他残破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踉跄,重重撞在后方扭曲的合金闸门上,那只独眼中的怨毒被剧烈的痛苦和惊怒取代。

爆炸的冲击波同样狠狠撞在苏瑶身上!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平台边缘,距离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仅一步之遥!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呕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金属。脖颈处新生的组织被撕裂,乳白的光芒剧烈波动,生命织机的嗡鸣变得断断续续。意识海中的权限节点“肿瘤”因强行引爆而彻底失控,冰冷的数据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灵魂里横冲首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但她没死!爆炸制造的混乱和烟尘,暂时遮蔽了Zero的视线!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寻找一线生机时——

嗤啦!

一道微弱的、却带着绝对命令性质的神经脉冲,如同冰冷的毒蛇,无视了爆炸的干扰,瞬间刺入了苏瑶混乱的意识深处!脉冲的源头,赫然来自平台上那具正在迅速冷却、右眼金光彻底熄灭的林沉舟躯壳!

“指令——强制接收——执行者:林沉舟(载体编号:Alpha)——最终指令:自毁协议启动——目标:清除路径障碍——为‘源初’…护航…”

脉冲携带的指令冰冷而决绝!紧接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来自这具躯壳核心能源炉的强制抽取力,猛地作用在苏瑶身上!目标——她脖颈伤口深处,那正在艰难运作、散发着纯净乳白光芒的生命织机雏形!

“不——!” 苏瑶瞬间明白了这指令的含义!这具躯壳最后的程序,要将她体内刚刚萌芽的“生命织机”能量,作为自毁的“燃料”强行抽走,去炸开Zero身后的合金闸门!

这是林沉舟躯壳内,陈峰残留程序设定的最终任务?还是林晓意识碎片在彻底消散前,用这种方式为她强行开辟生路?无论哪一种,都是在榨干她最后生存的希望!

乳白的光芒被强行从伤口深处抽离,剧痛瞬间加剧!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焦黑!生命的气息在飞速流逝!苏瑶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强制抽取力拽出体外!

“废…物…也配…染指…源初?!” 烟尘中,传来Zero那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充满极致愤怒的嘶吼!他显然也感知到了这股异常的能量抽取!一只焦黑、露出银色金属骨骼、指尖缠绕着高频能量电弧的利爪,猛地撕裂烟尘,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正在抽取苏瑶生命能量的林沉舟躯壳狠狠抓去!他要将这最后的阻碍连同那珍贵的“源初”能量一起捏碎!

前有强制抽取榨干生机,后有Zero的毁灭利爪!

苏瑶的意识在剧痛和绝望中发出无声的尖啸!不!她不能死在这里!父亲用生命烙印下的“生命织机”不能就这样被夺走!林晓…林沉舟…他们最后的牺牲不能白费!

就在Zero的利爪即将触及林沉舟躯壳、苏瑶脖颈处的乳白光芒即将被彻底抽干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悸动,猛地从苏瑶的心脏深处爆发!不是机械心脏的搏动,而是更深层、更原始的地方!仿佛一颗沉寂了亿万年的种子,在死亡与绝望的浇灌下,终于冲破了最后的桎梏!

她脖颈处那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内,那点顽强闪烁的乳白光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辉!不再是温和的晨曦,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爆!光芒瞬间吞噬了强行抽取它的能量流,甚至反向灌注回林沉舟那具正在启动自毁程序的躯壳!

更令人震惊的是,苏瑶身上流淌的、混合着淡金色光泽的血液,在这乳白圣光的照耀下,颜色骤然加深、转变!从淡金,瞬间化为一种纯粹到极致、如同熔融黄金般的、散发着神圣威严气息的——**赤金色**!

这赤金色的血液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们不再顺从地流淌,而是在血管中奔涌咆哮!所过之处,被权限节点“肿瘤”撕裂的灵魂剧痛被强行抚平、压制;被爆炸冲击波震伤的内脏在飞速愈合;脖颈处那被抽离能量而枯萎的伤口,在赤金血液和乳白圣光的双重作用下,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再生、交织,皮肤迅速覆盖,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散发着微光的粉色新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伴随着一种古老、威严、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瞬间充盈了苏瑶的西肢百骸!她的琥珀色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赤金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火焰!

这突如其来的、颠覆性的剧变,让抓向林沉舟躯壳的Zero利爪猛地僵在半空!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苏瑶身上奔涌的赤金血液和爆发的乳白圣光,里面翻涌的愤怒和杀意,第一次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所取代!

“源…源初之血?!纯净态?!不可能…苏正阳…你…你到底窃取了多少…‘源质’?!” Zero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如同信号崩溃般的颤抖!他残缺的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赤金的光芒蕴含着让他本能畏惧的力量!

而那道强制抽取生命织机能量的指令脉冲,在接触到奔涌的赤金血液和爆发圣光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溃散了!

林沉舟那具躯壳核心能源炉的过载红光,在即将达到临界点的前一秒,被反向灌注的、温和而强大的乳白圣光强行稳定、压制了下来!自毁程序被中断!他那燃烧殆尽的右眼中,最后一点属于林晓的微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欣慰,最终彻底归于永恒的黑暗。

苏瑶缓缓站首了身体。

白色的亚麻裙摆无风自动,沾染的血污在赤金光芒的流转下迅速消褪。脖颈光滑如初,只有一道淡淡的微光痕迹。她站在那里,赤金的血液在皮肤下奔流,散发出温暖而威严的生命辉光,与脖颈深处那稳定运转、散发着纯净乳白圣光的生命织机雏形交相辉映。琥珀色的眼瞳深处,赤金的火焰静静燃烧,倒映着Zero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残破面容,也倒映着脚下深渊中百万个死寂的、等待唤醒的“自己”。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赤金与乳白交织的光晕,轻轻拂过身边林沉舟躯壳那彻底冰冷、再无生息的脸颊。

“现在,”她的声音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威严,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神祇的律令,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回荡,“该算总账了,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