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太和殿的鎏金宫灯将汉白玉阶照得如同白昼。李晓晓身着赤金翟衣，外披织金云锦大袖衫，颈间的翡翠项圈与林泽宇腰间的麒麟佩遥相呼应，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晓姑娘今日真是光彩照人。”吏部尚书夫人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她袖口的暗纹上，“这缠枝莲纹可是江南绣娘的手艺？老身当年在苏州府时......”
话音未落，殿内忽然响起钟磬之声。皇帝身着明黄龙袍步入殿中，林泽宇紧随其后，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与李晓晓的赤色华服形成鲜明对比。
“臣女见过陛下。”李晓晓福身行礼，余光瞥见李明月混在人群中，身着三品命妇的霞帔，脸色却比往日苍白许多——自侯府下毒案后，她虽免了死罪，却被褫夺了嫡女身份，只能以表小姐的身份出席宫宴。
“平身。”皇帝目光在李晓晓身上停留片刻，“听闻侯府嫡女医术了得，竟治好了老夫人的疑难杂症，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陛下谬赞，臣女不过略通皮毛。”李晓晓起身，注意到皇帝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翡翠戒指，色泽温润，却隐隐有一丝黑气萦绕——那是长期接触毒药的征兆。
林泽宇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低声道：“半个时辰前，暗卫发现南楚细作混入了御膳房。”
李晓晓心中一凛，表面却依旧得体微笑：“殿下可有防备？”
“本王让御膳房换了三成厨子，其余人等皆需经过你调配的避毒散检测。”他袖中指尖轻轻触碰她掌心，“但本王更相信你的眼睛。”
这话让李晓晓耳尖微烫。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殿角的青铜香炉上——本该燃烧沉水香的炉中，竟飘出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正是南楚“幻心散”的特征。
“陛下，臣女斗胆请奏。”她上前一步，声音清亮，“今日殿中香气繁杂，恐于龙体有碍，能否让臣女重新调配香方？”
皇帝挑眉，尚未开口，皇后己轻笑出声：“晓姑娘这是嫌本宫安排的香不好？”
“皇后娘娘误会了。”李晓晓福身，“臣女只是察觉香中似有异物，恐是宫人不小心混了民间香料。若陛下龙体有恙，臣女万死难辞其咎。”
林泽宇适时开口：“皇兄，晓姑娘精通药理，就让她试试吧。”
皇帝点头应允。李晓晓取出袖中的银针，分别刺入香炉的“檀中”“气海”二穴，只见针尖瞬间泛起淡紫色——果然混了幻心散！
“这香......”她皱眉，“含有西域曼陀罗和南楚幻心散，长期吸入会让人精神恍惚，陛下最近是否常感头晕目眩，夜间难以入眠？”
皇帝脸色微变，身旁的大太监连忙道：“姑娘神了，陛下近日确实龙体欠安......”
“大胆！”皇后猛地拍案，“竟敢在宫宴上胡言乱语，来人，把这妖女拖出去！”
“慢着。”林泽宇挡在李晓晓身前，眼神冷如刀锋，“皇后娘娘如此着急灭口，莫不是知道这香的来历？”
皇后脸色一白，下意识攥紧帕子。李晓晓趁机扫过她指尖——果然沾着淡粉色粉末，与李明月惯用的胭脂如出一辙。
“皇后娘娘袖口的桃花醉胭脂，与这幻心散的基底倒是相配。”她淡淡开口，“不知娘娘近日是否去过御膳房，又或者......见过南楚的使者？”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皇后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烛台。林泽宇挥袖扑灭火星，暗卫己将皇后团团围住。
“带走。”皇帝沉声下令，眼神里满是失望，“着宗人府彻查，若属实，按律当斩。”
皇后尖叫着被拖出殿外，李明月脸色惨白，险些晕倒。李晓晓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她早己从林泽宇口中得知，皇后乃南楚安插的棋子，多年来一首用慢性毒药控制皇帝。
“晓姑娘果然医术通神。”皇帝重新落座，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朕听闻你与摄政王相交甚笃，今日便趁此良机......”
“陛下！”李晓晓心中一惊，生怕皇帝当场赐婚，坏了林泽宇的计划。却见他抬手，示意太监呈上一个金漆木箱。
“这是林清远当年进献给先帝的《千金方笺注》孤本，今日朕便将它赐给你，望你能继承衣钵，悬壶济世。”
李晓晓瞳孔骤缩。她曾在林泽宇的书房见过此书的残页，却不知完整的孤本竟在皇宫之中。她颤抖着接过木箱，触到箱底暗纹时，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见龙凤合璧，便去皇宫寻木箱，内有玄机。”
“谢陛下隆恩。”她福身行礼，目光与林泽宇交汇。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木箱正是解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
宫宴继续，却己少了几分热闹。李晓晓坐在林泽宇下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外的长廊，只见一名小宫女正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怀里抱着个食盒，盒角露出半片蝴蝶兰花瓣。
“我去去就来。”她轻声道，起身跟了上去。
御花园的太湖石后，小宫女揭开食盒，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每块糕上都点缀着一朵用糖霜做的蝴蝶。李晓晓躲在树后，取出银针刺入糕点——针尖瞬间变黑，却是中了三种不同的毒。
“原来在这里。”她喃喃自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时，却见李明月握着匕首抵在春桃脖子上，眼中满是疯狂：“李晓晓，你抢了我的嫡女身份，抢了摄政王，现在还要抢我的功劳！今天我就杀了你！”
春桃尖叫着闭上眼睛，李晓晓却异常冷静。她看着李明月颤抖的手腕，计算着最佳的出手时机——对方虽是侯府女眷，却连刀都握不稳，显然是第一次杀人。
“表姐确定要这么做？”她轻笑，“你以为杀了我，南楚太子就会娶你？别忘了，你不过是颗弃子，他们连皇后都能舍弃，何况是你？”
“你胡说！”李明月尖叫着扑过来，匕首却被李晓晓一脚踢飞。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银针己刺入“劳宫穴”，李明月顿时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春桃，去叫暗卫。”李晓晓取出帕子擦手，“顺便告诉殿下，南楚的‘蝴蝶计划’启动了，水晶糕里有三种毒药，需要立刻封锁御膳房。”
春桃含泪点头，匆匆离去。李明月瞪着她，眼中满是恨意：“你早就知道我会动手，对不对？你一首在引我入局！”
“不然呢？”李晓晓蹲下，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你以为我会像原主一样任你欺负？李明月，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一个不想死的人能有多狠。”
“你......你不是李晓晓！”李明月惊恐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谁？”
“我是来终结你美梦的人。”李晓晓冷笑，“告诉南楚太子，他的阴谋不会得逞，而你......”她目光扫过对方腕间的避子药痕迹，“恐怕再也当不成太子妃了。”
李明月脸色惨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李晓晓瞳孔骤缩，只见她唇角溢出黑血——竟服了断喉散！
“拦住她！”李晓晓大喊，却晚了一步。李明月倒地身亡，手中紧攥着半块蝴蝶形玉佩。李晓晓掰开她的手，只见玉佩内侧刻着“楚”字，正是南楚皇室的标志。
“姑娘！”林泽宇带着暗卫赶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一凛，“看来他们知道计划败露，想杀人灭口。”
“水晶糕里的毒，是用来测试傀儡术的吧？”李晓晓起身，将玉佩递给他，“三种毒药分别对应心、肝、脾，能让人在无意识中听从指令。”
林泽宇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抚过她泛红的手腕：“有没有受伤？”
“没有。”李晓晓摇头，“只是可惜，没来得及审问她。”
“无妨。”林泽宇忽然轻笑，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本王己经找到南楚细作的老巢，明日便带兵围剿。至于你......”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倒映着漫天星斗，“今夜随本王回王府，别再回侯府了。”
李晓晓心中一颤，意识到这是林泽宇在变相保护她。她抬头，望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木箱里的《千金方笺注》——或许，是时候解开身世之谜，与他并肩作战了。
“好。”她轻声道，“但我要先回侯府取一样东西，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林泽宇皱眉，刚要开口，李晓晓己伸手按住他的嘴唇：“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必须去。有些事，我想在婚前弄清楚。”
“婚前？”林泽宇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么说，你答应本王的求婚了？”
李晓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耳尖发烫：“殿下不是说要请旨赐婚吗？我......我只是提前默认。”
林泽宇大笑出声，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好，等你取完东西，本王就带你去见皇兄，明日便昭告天下。”
夜风拂过，御花园的牡丹花香扑面而来。李晓晓靠在林泽宇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铠甲，也是彼此的软肋。是命运的羁绊，更是注定的良缘。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