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鸾凤和鸣

乾元元年秋,京城十里红妆绵延不绝。李晓晓隔着描金喜轿的红绸,听着街边百姓的惊叹声,指尖不自觉着袖中银针——那是她与林泽宇定情时,他亲手别在她衣襟上的物件。

“王妃到——”礼官的唱喏声刺破长空。李晓晓扶着喜婆的手迈出花轿,忽见红毡尽头,林泽宇身着九蟒西爪的亲王吉服,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着的麒麟栩栩如生。他伸手接过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绣着并蒂莲的喜帕传来:“小心脚下。”

洞房内,红烛将“囍”字映得发烫。李晓晓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雕花床上,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闹洞房”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当时蛊王现世,她与林泽宇背靠背挥剑,他染血的袖摆扫过她的脸颊,说“要死也得死在一处”。

“想什么入神?”林泽宇挑开红盖头,眸中映着她绯红的脸颊。他腰间的麒麟佩与她颈间的凤凰玉轻轻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正是大婚当日,皇帝亲自赐下的“龙凤呈祥”信物。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撞开。墨影领着一众暗卫举着酒坛闯进来,平日冷峻的脸上泛着红晕:“殿下,该喝合卺酒了!还有我们特意准备的‘三问三答’!”

李晓晓忍俊不禁,见林泽宇皱着眉要发作,连忙按住他的手:“不如就听听?”

“第一问!”墨影晃着酒坛,“王妃可知殿下最怕什么?”

李晓晓望向林泽宇耳尖的红痣,想起某个雨夜,他发着高热呓语“别离开我”,轻声道:“怕失去在意的人。”

屋内响起哄笑,林泽宇耳尖更红,反手将她揽入怀中:“下一题。”

“殿下!”有暗卫起哄,“该您答了!王妃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白海棠。”林泽宇不假思索,指尖划过她鬓边的海棠花钗,“初次见面,她发间就别着这种花。”

随着问答进行,李晓晓眼眶渐渐发烫。原来那些她以为他没注意的瞬间,都被他妥帖收藏。当合卺酒饮尽,林泽宇突然取出个檀木盒,里面躺着支精巧的银簪,簪头是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

“你总说银针只能救人,”他将簪子插入她发间,“这支既能绾发,也能当针用。”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李晓晓站在王府花园的荷塘边,望着水中倒映的圆月。林泽宇从身后环住她,披风裹住两人:“在想侯府?”

她摇头,摸出贴身收藏的《千金方笺注》。如今书页间夹着的不再是带血的密信,而是江南医馆的设计图:“在想我们的‘泽晓医馆’。墨影说苏州有处园子,前院可坐诊,后院能种草药......”

“都依你。”林泽宇吻去她发顶的露珠,“明日就派人去置办。不过在此之前——”他忽然打横抱起她,眼中笑意盈盈,“医仙王妃,本王的旧伤又犯了,需要‘特殊诊治’。”

李晓晓笑着捶他胸口,却任由他抱回卧房。纱帐缓缓落下,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交叠的影子。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

三日后,皇帝在金銮殿上宣布退位,传位于林泽宇。当李晓晓身着皇后翟衣,与他并肩接受百官朝拜时,手中紧紧攥着从南楚叛将处缴获的虎符。曾经妄图颠覆大燕的阴谋,如今都化作了他们守护天下的底气。

御书房内,林泽宇批阅奏折的间隙,总会抬头看一眼案头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的白海棠,是李晓晓每日清晨亲自更换的。而她则在太医院忙碌,将现代医学知识写成医案,培养出一批能开膛破肚救人的“新派太医”。

某个雪夜,两人依偎在暖阁里。李晓晓翻看着新收的弟子呈上的疑难医案,忽然被林泽宇圈住腰:“明日陪我去看烟花?百姓说西市有烟火大会。”

“又不是小孩子。”她嘴上嫌弃,却任由他将下巴搁在自己肩头。窗外,初雪纷纷扬扬,将紫禁城染成一片银白。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绚丽光芒。李晓晓转头,正好撞进林泽宇温柔的眼眸。这一刻,所有的腥风血雨都成了过眼云烟,只余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