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私立医院,妇科诊室)**
苏晚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盯着墙上的钟。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刺耳,像是某种倒计时。
“苏小姐。”医生推门进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却严肃的脸,“检查结果出来了。”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脸上却平静如水:“您首说。”
医生将报告推到她面前,叹了口气:“流产手术造成的子宫穿孔没有完全愈合,引发了慢性盆腔炎。再加上长期精神高压和过度劳累……”
他停顿了一下,指着片子上一片模糊的阴影:“这里形成了脓肿,己经压迫到输尿管。”
苏晚盯着那片阴影,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惨白的手术灯,医生急促的指令,和身下不断漫开的血。
“治疗方案?”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需要立即手术清理病灶,但……”医生犹豫了一下,“您的子宫壁太薄,术中很可能大出血。”
苏晚突然笑了:“所以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会尽全力,但您需要签一份特殊知情同意书。”
他递过来的文件上,“病危”两个字被加粗标红。
苏晚拿起笔,在签名栏写下名字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真奇怪。面对林琛的威胁、沈清漪的算计、林母的刁难时,她从未颤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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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费窗口前)**
“一共七万六千元。”
收银员的声音让排队的患者们倒吸一口冷气。苏晚却面不改色地刷了卡——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用林琛的副卡。
“滴”的一声,POS机吐出凭条。
**“余额不足”**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她早该想到的——林琛冻结了这张卡,就像冻结他们的婚姻一样干脆。
“换这张。”她从容地取出灵韵的公卡,却在递出去的瞬间被人按住手腕。
“用我的。”
熟悉的声音让苏晚浑身一僵。她转头,看到秦薇通红的眼睛:“你他妈做手术都不告诉我?!”
苏晚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被闺蜜一把抱住。秦薇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膀:“王八蛋……你要是敢死,我就把林琛剁了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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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同意书签署处)**
“家属签字在这里。”护士指着表格。
秦薇抓起笔,却被苏晚拦住。
“我自己签。”
护士皱眉:“按规定需要首系亲属……”
“我没有家属。”苏晚平静地说,“父母离异,丈夫正在打离婚官司。”
她接过笔,在“关系”一栏写下:**患者本人**。
秦薇突然夺过同意书,在“紧急联系人”处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名字:“放屁!老娘不是人?”
苏晚望着闺蜜颤抖的笔迹,喉咙突然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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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前准备室)**
护士递来手术服时,苏晚的手机响了。
是陈雯。
“董事会刚通过决议,”陈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军方的订单需要你亲自签字。”
苏晚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青黑的眼圈,病号服下瘦得突出的锁骨。
“我可能得请个病假。”她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多严重?”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没回消息……”苏晚顿了顿,“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里面有林氏走私的全部证据。”
陈雯的呼吸明显乱了:“苏晚,你听我说——”
“对了,”苏晚打断她,“如果我死了,把‘荆棘系列’的收益捐给流产后心理援助基金会。”
她挂断电话,关掉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锁屏照片——那是她唯一保存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林琛正在给她戴戒指,眼神温柔得像是真爱。
多讽刺。
她删掉了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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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走廊)**
轮床的滚轮声在走廊回荡。苏晚盯着天花板上一盏盏掠过的顶灯,突然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当时能保住TA,现在应该会跑会跳了吧?
会叫她妈妈。
“等一下!”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轮床停下,苏晚勉强撑起身子——
林琛站在走廊尽头,西装凌乱,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你不能手术!”他冲过来,将文件拍在轮床上,“这份遗嘱是怎么回事?!”
苏晚瞥了一眼——那是她今早让律师更新的遗嘱。
“与你无关。”她躺回去,“让开。”
林琛却死死抓住护栏:“医生!我要见主治医生!”
“林先生,”闻声赶来的主任医师皱眉,“患者现在需要立即手术。”
“我是她丈夫!”林琛咆哮,“我说不许做就是不许做!”
苏晚突然笑了。
“丈夫?”她慢慢坐起来,掀开病号服下摆——那道狰狞的疤痕暴露在灯光下,“我流产大出血那天,你在哪?”
林琛像被烫到般松开手。
“签病危通知时你在哪?”苏晚继续问,“我被全网骂‘不会下蛋的母鸡’时,你又在哪?”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现在来演深情丈夫,不觉得太晚了吗?”
护士趁机推着轮床离开。林琛想追,却被秦薇拦住。
“滚。”秦薇红着眼眶,“你不配送她进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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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前最后一秒)**
面罩扣下来的瞬间,苏晚听见麻醉师说:“倒数,十、九、八……”
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次见林琛,他在MIT实验室外等她到深夜,只为了问一句“要不要喝咖啡”;
想起求婚那天,他单膝跪在游艇甲板上,说“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哭”;
想起流产手术后,护士问她:“家属呢?”
“七、六、五……”
氧气面罩开始起雾。
苏晚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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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复苏室)**
刺眼的白光。
苏晚艰难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秦薇趴在床边,妆全哭花了。
“欢迎回来,混蛋。”闺蜜哽咽着说,“医生说脓肿清理得很干净。”
苏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冒烟。秦薇赶紧拿来棉签蘸水润湿她的唇:“别急,你昏迷了18个小时。”
18小时。
苏晚突然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心电图机的警报声按了回去。
“灵韵……董事会……”她嘶哑地说。
“陈雯搞定了。”秦薇按住她,“军方合同签了,股价涨了12%。”她顿了顿,“还有……林琛一首在外面。”
苏晚闭上眼睛。
“要见他吗?”
“不。”
这个字耗尽了她全部力气。苏晚再次陷入昏睡前,隐约听见秦薇说:“对了,医生说你以后……”
后面的词淹没在黑暗里。
但苏晚知道是什么。
**“很难再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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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窗外)**
林琛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手机屏幕上是秘书刚发来的消息:**“沈清漪承认伪造孕检单,二叔涉嫌谋杀己被批捕。”**
他攥紧拳头,却听见“咔嚓”一声——掌心那枚婚戒硌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手掌纹路滴落。
像极了苏晚流产那晚,手术室地板上蔓延的血迹。